笑著笑著就又哭了。
正常人是難以理解‘半殘疾人’的生理和心理創傷,絕對沒辦法百分之百共情的。
“好好休息,好好平複一下心情,以後你應該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可能不如正常人那麼活泛,但如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還是值得期待的。”方子業說完,就走向了下一床。
“方醫生,劉主任……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安排手術啊?”下一床病人的家屬和患者都是熱情地喊了起來。
她是一位六十二歲的老奶奶,膝關節嚴重僵硬並神經功能受損。
是術前病人,來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每天都希望自己可以早點手術,然後也學隔壁床的‘妹妹’那樣下床。
“下周再安排手術,不著急啊!”
“慢工出細活,我們不能為了手術量就加快手術節奏,也要在你手術前,對你的病情和其他的基本情況進行綜合評估。”
“比如說你如果冠心病和糖尿病的血糖控製情況不佳的話,那麼這次的手術是肯定不能進行的。”
“冠心病會增加術中風險,糖尿病則是讓你術後難以愈合。”方子業解釋道……
“醫生,我一直都嚴格忌口的,幾乎處於絕對控糖。”老人忙道。
比起吃甜食,正常的行動讓她更期待,她也想出去遛遛彎,甚至出去跳跳廣場舞,而不是坐在旁邊看其他的老姐妹跳舞。
……
一圈查房下來之後,方子業等人就又下了手術室,開始一天的牛馬生活。
時間如水,一晃又是差不多一周時間過去。
8月17日。周五。
創傷外科,主任辦公室。
當劉煌龍聽到方子業目前手上還有兩篇正在修稿的論文後,右手的熱茶直接就滾出了茶杯,往劉煌龍的手心處爬了去。
“嘶嘶嘶!”
“我草!”劉煌龍忍痛將茶杯一丟後,趕緊去衝洗。
右手一邊享受著涼水衝散熱量的快感,一邊偏頭不可思議地道:“子業,你是論文製造機麼?”
“一個月時間一篇論文出產就算了,你怎麼還能搞出來兩篇?”
“就算你們所有人全軍出擊,也不至於啊?”
劉煌龍知道方子業組裡麵很多人,但是就算這麼多人同時寫一篇文章,應該也需要幾個月才對。
怎麼上一篇文章在上個月月末才發表,現在又有兩篇文章待投稿。
方子業輕輕一笑道:“劉老師,這是秘密。”
揭翰脫產前留下來的東西,方子業是肯定不會泄密的。
劉煌龍的嘴角和眼角,包括右側的側臉都開始輕輕顫抖如同肌肉痙攣:“你這麼搞,你老師袁威宏頂不住的,可能一不小心就被你頂上去了。”
方子業出產的文章,如今可不是什麼垃圾文章。
少說也是影響因子十多分。
按照這樣的產出,袁威宏很可能近幾年就能被破格評為傑青,不到四十歲就可能被裝上一頂長江的帽子。
這兩個不衝突,傑青是科技相關的榮譽,長江則是教育部的嘉獎提名。
方子業有點無力吐槽,什麼叫被我頂上去?這劉教授也是個喜歡開車的人。
“劉老師,這不是很好麼?老師對我有恩情,現在正是回報的時候。而且,我的很多想法都是在我老師的幫助下得以成熟的。”
“老師就是我的帶頭人。”即便袁威宏不在,方子業也是表起了忠心。
方子業的每一篇文章,袁威宏都不可能缺席。
至少是二作起,很可能是通訊,共一作。
如果低於二作的話,那肯定是其他人發表的文章,掛了兩個人的名字。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八分的論著之恩,八百分以報,甚至更多,主打一個大家都開心!
劉煌龍臉皮的痙攣更加劇烈了:“……”
“子業,你有沒有想法讀個博士後之類的?我能帶的。”
劉煌龍嫉妒了!
要不你再混一個博士後經曆吧?
方子業聞言就說:“劉老師,我還有一個師父也能帶,我打算明年掛職,到時候直接答辯。”
博士後流動站經曆,方子業是不打算全職的,混就行了,反正有足夠的產出可以出站。
劉煌龍沉默了許久,才無端地感慨了一聲:“我都有點後悔以前從中南出走了。”
方子業則不以為然。
如果不是袁威宏,以自己碩士複試期間的表現,你劉煌龍能正眼瞧我一下算我輸。
所以我還會是我師父的學生。
當然,這樣拉仇恨的話就不用說了。
……
到了手術台上,組裡麵的主治秦葛羅早就羨慕得發紫了,一邊當助手,一邊說:“威哥,你就隻是比我早了一年上住院總,怎麼你的運氣就這麼好呢?”
秦葛羅的第一個碩士學生周小山已經進了科室裡,不說是天線寶寶,但在秦葛羅的視野裡也差不多。
袁威宏則陰陽怪氣道:“葛羅,就算你是在我這一屆上住院總,子業也歸不到你頭上啊?”
我袁威宏沒下住院總就是碩導,你秦葛羅下了三年才成為碩導,你不該反思一下為什麼麼?
你拿課題的時間太晚了,你的科研積累還是不行,你也隻能乾看著。
袁威宏雖然說得隱晦,可秦葛羅還是聽懂了,再想起威哥的傳說,立刻閉嘴。
與袁威宏比陰陽怪氣就算了吧,威哥用嘴巴打起人來,鄧勇都不是他的對手。
鄧勇教授也隻能說是以權力壓人,而不能以自己的‘魄力’讓袁威宏臣服。
袁威宏見秦葛羅不再說話,又看到方子業是一個人進手術室的,便問:“誒,劉教授和聶明賢呢?今天怎麼沒來呢?”
“子業,早上劉教授不是找過你了麼?”
方子業就在袁威宏的側對麵做二助,一助是蘭天羅。
方子業聞言道:“劉教授說他想休息一天,另外聶明賢大哥也說先好好休息一下,昨天手術太累了。”
蘭天羅趕緊解釋說:“師父,昨天是周四,彭隆副教授組目前還是隻有一個手術日。”
“新的手術室要在九月份才能分撥給我們科室,到時候手術日就可以相當充裕了。”
袁威宏就有點失落:“是這樣啊,那就算了吧,本來還想給他們分享一些好消息的。”
袁威宏笑嗬嗬道。
如果說以前他的飄是裝的,那麼現在他的飄就是真的!
如今小組內的氣勢如虹,莫說是中南醫院的骨科壓不住了,省內其他的骨科也同樣壓不住。
袁威宏作為最直接的受益人之一,以後把劉煌龍趕出去並取而代之成為行政主任指日可待。
當前醫院對袁威宏的政策是什麼,你繼續搞,你不用下鄉。正好今年的衛生健康委員會下文了,下鄉支援不再是絕對的升職要求了。
隻要你足夠優秀,你可以事後補一下,先把職稱提升上去。
所以,今年的十月份,袁威宏繼正高的研究員職稱,副高的副教授職稱之後,專業職稱也將從主治醫師提升為副主任醫師,是實實在在的‘三高’人員。
“你說劉教授是不是被我們組的氛圍給嚇到了?所以需要冷靜冷靜?”袁威宏上一句說算了吧,下一句又開始了。
方子業和蘭天羅兩人都沒回話,隻敢在內心吐槽。
秦葛羅則是仔細地考慮一下後道:“威哥,你是真的猛啊,能將劉教授以嚇到的方式鎮住,估計省內也就是威哥你一個人能做到這樣了。”
劉煌龍是誰?科研大佬並臨床大佬。
履曆看起來比創傷外科的巨擘段宏還要好看一丟丟。畢竟劉煌龍隻比袁威宏大了一歲。
“那有啥?劉教授不也隻比我大了一歲?”
“當年是當年,以後是以後,以前他比我們更優秀,不代表永遠都比我們優秀。”
袁威宏說著,看向了自己的兩個學生,終究還是本著為人師的考慮,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隻是袁威宏那眼角的魚尾紋怎麼都拉不開了,滿臉估計都笑成了菊花。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袁威宏當初種下的種子已經發芽。
不僅僅是方子業,還有蘭天羅,蘭天羅是袁威宏以延遲晉升,幾年內不收學生換來的學生。
當初的袁威宏可不知道自己可以打破當初的“禁令”!
方子業和蘭天羅二人會心一笑後,就投入到了手術當中。
手術是正經的事情,絲毫大意不得。
病人也不是試驗素材,承擔不了試錯成本,因此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
不過,方子業發現,蘭天羅的心思比自己更加純粹,他與自己同樣喜歡看患者的笑臉,看到患者康複。
但蘭天羅是更加喜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