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已經過去,雖說還沒到春暖花開的季節,卻也比過去更適合出行。/br皇宮內,曹髦扶著太後,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在小路上。/br身後有諸位宦官,黃門跟隨。/br“母親,這平日裡還是要多出來走一走,整日待在殿內,豈不是要憋壞了身體?”/br“等到天下皆定,朕定然要給您修建一座最奢華的皇宮,將天下最好看,最好玩的東西都聚集起來”/br郭太後聽著曹髦的話,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br“你啊,作為君王,豈能做這樣的事情呢?”/br“當初烈祖皇帝也是這麼想的,群臣紛紛上書勸諫,始終沒能蓋成。”/br曹髦笑著說道:“那不一樣,烈祖皇帝是給自己蓋的,群臣敢去反對,我是要給母親蓋的,這是孝,群臣哪個敢反對呢?”/br“就你會說!”/br郭太後笑嗬嗬的說著。/br沿路所遇到的甲士內侍,紛紛行禮拜見,退讓到兩旁。/br曹髦說起了一些天下的趣事。/br母子倆聊的很是融洽,郭太後心情大好。/br曹髦趕忙說道:“母親啊,上年就曾談起繼烈祖皇帝之嗣的事情,隻是因為氣候寒冷,各地有變,未能進行,如今,衛將軍討伐叛賊,使得天下平定,這祭祀之事,是不是也該早些推行了?”/br郭太後這才想起了這麼一件事。/br曹髦當上了皇帝,可這皇帝登基的性質還是不夠清楚,到底是繼承了烈祖皇帝的嗣,以烈祖皇帝兒子的身份來繼承大統,還是說以文皇帝之孫的身份來登基,或者是以宗族賢人,群臣推崇的名義來登基。/br這是必須要給個說法的,因為這會影響到很多東西。/br司馬家過去大概是不想讓曹髦繼承烈祖皇帝的嗣,在曹髦登基之後,也沒有帶著他進行祭祀大殿。/br可無論彆人怎麼想,曹髦是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以烈祖皇帝兒子的身份來繼承大統的。/br倘若是以文皇帝之孫,那自己並非是文皇帝的嫡孫,這個太容易被取代。/br倘若是以單純的宗室,那問題可就更大了。/br隻有說是以烈祖皇帝的過繼子嗣來繼承,才能極大的增強正統性,這對曹髦往後治理天下會有很大的好處。/br這祭祀是很重要的事情。/br郭太後說道:“這種典禮,應當是在秋時操辦。”/br“母親,春時也未必不可啊。”/br郭太後有些不理解,“我兒何以如此著急呢?”/br“唉,群臣準備將我送到玄武館,不許我與母親見麵,倘若沒有這個身份,我就沒有正當理由來拜見母親了,隻有通過祭祀,真正成為您的兒子,他們才不敢攔著!”/br曹髦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宦官們,問道:“母親沒有發現嗎?”/br“近些時日裡,皇宮裡的宦官調動極多,更換了不少人,包括內侍也是如此。”/br郭太後瞪圓了雙眼,急忙看向了那些跪拜的內侍們。/br“是這樣嗎?”/br“母親,我平日裡總是在皇宮裡遊玩,對皇宮內的眾人都極為熟悉,最近這些時日裡,皇宮裡多了很多的生麵孔。”/br“這些人都是來盯防我們的。”/br“看來群臣是不敢再讓我陪在母親身邊了,他們開始怕您了!”/br郭太後的好興趣頓時煙消雲散,她板著臉,嚴肅的質問道:“他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呢?”/br“母親,這誰能知道呢?”/br“尚書台蠢蠢欲動,想要架空我們母子。”/br“母親啊,我覺得,不能再如此放縱他們了,起碼在這皇宮之內,得要我們自己說了算。”/br郭太後看向了他,“你有什麼辦法?”/br“母親,這些時日裡,司馬昭與群臣過招,我們就先不要理會這些人,可以對這些視若不見,先將祭祀的事情給辦完。”/br曹髦的眼裡閃爍著光芒。/br“母親,辦完這場祭祀之後,我會給您一個巨大的驚喜。”/br“麵對司馬師,要儘可能的拖延時日,不能速戰,而對待這些大臣們,辦事要越快越好,絕對不能遲疑。”/br“上一年打敗了司馬師,今年,也得給自己定個小目標。”/br郭太後對這個屢次創造了奇跡的兒子還是很信任的,她好奇的問道:“今年的目標是什麼呢?”/br“執掌尚書台,號令天下!”/br郭太後張開了嘴巴,許久都沒能合上。/br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後,郭太後已經看清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了號令天下的難度。/br此刻聽到兒子說一年之內要收回大權,郭太後就是再信任他,心裡也是不由得打鼓。/br“真的能做到嗎?”/br“母親,其實我早已做好了準備,隻是在等待最好的機會而已。”/br“我們還是先將祭祀的事情辦妥,等到完成這件事後,您就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說了。”/br曹髦咧嘴笑了起來。/br郭太後對此將信將疑,“好,祭祀的事情,我同意了,可這件事乃是太常來負責的,你還是要多勸說你的老師,當初他對我們都很友好,現在為什麼要變成敵人呢?你要說服他,讓他繼續來輔佐我們”/br“唯!!”/br曹髦的心裡有一條明確的路線,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剛剛進入廟堂,孤立無援的人了。/br要不是怕群臣狗急跳牆,被群臣和司馬家聯手對付,曹髦現在都可以動手了。/br沒有人能想到他此刻手裡的底牌有多少。/br一旦繼承了嶽父留下來的遺產,曹髦會毫不遲疑的動手,變成真正的實權天子。/br在經曆了一周目之後,曹髦收起了自己的衝動,儘管現在已經有了些勝算,但是還不能冒然出擊,群臣不知道自己手裡的底牌,可自己同樣也不知道這些人如今還有多少力量,先讓他們跟司馬昭鬥一鬥,看看成色,然後再做出決定。/br在送母親返回了昭陽殿後,曹髦就提前前往東堂等待。/br今日又是上課的日子。/br曹髦很在意對時間的規劃,每次都是提前到達東堂,在這裡等候老師到來。/br王祥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他的臉色很是平靜,一點都看不出他剛經曆了尚書台的挫敗,他看向曹髦的眼神裡也沒有絲毫的惱怒,一如既往。/br看到王祥的模樣,曹髦頓時更加忌憚了。/br不愧是晉書群臣列傳裡排第一的男人啊。/br這讓曹髦又不由得想起了排第二的何曾,排第一的王祥如此難對付,排第二的何曾,真的是一個純粹的奉承小人嗎?/br曹髦已經不敢輕視任何一個人了。/br“老師來了!”/br曹髦笑著站起身來,趕忙起身請王祥坐下來。/br王祥笑著坐在他的麵前,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敵意,隨即開始了課程,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br而此刻的曹髦,看起來卻有些不安,神色恍惚,聽課時遠沒有過去那般的專注。/br王祥緩緩放下了手裡的書籍,看向了曹髦。/br“陛下是有什麼心事嗎?”/br曹髦長歎了一聲,看起來很是遲疑。/br“老師,我有一件事,想要告知您。”/br“陛下請說。”/br“其實老師,鐘士季他是我的人。”/br王祥有些納悶的看著曹髦,“陛下,您是天子,天下之中,誰不是您的人呢?老臣不太明白”/br曹髦從王老師身上學到最多的,其實還是這爐火純青的演技,曹髦剛出山的時候,演技能騙得過安世,而現在,在長期跟王老師學習之後,曹髦已經明白,騙彆人之前,得先騙了自己。/br他一臉嚴肅的說道:“老師,您不知道,我是說,他並非支持司馬家,一直都是支持我的。”/br王祥恍然大悟,點點頭。/br“原來如此。”/br曹髦又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他來找過我,士季非常的生氣,說他兄長害了他。”/br“殿中校尉高誕告訴我,尚書台內,鐘廷尉說了些話,對您很是不利。”/br“士季說,這些話根本就跟他沒有關係,乃是他兄長故意這麼說,想讓我們起衝突。”/br王祥一頭霧水,他完全不知道曹髦到底在說什麼。/br“陛下臣在尚書台,說要解決諸多亂事,鐘廷尉認為老臣引起了河北的叛亂,可這跟鐘會,跟您又有什麼關係呢?”/br曹髦苦笑著說道:“朕就怕您會認為這是我暗中傳授的。”/br“這件事跟我真的沒有關係,鐘毓是故意這麼做的,他想坐收漁翁之利,我聽士季說,其實各地的叛亂已經結束了,衛將軍不願意回來,是因為還沒有做好準備”/br王祥搖著頭,“陛下,您勿要再說這樣的話,老臣不曾與任何人有仇怨,哪怕是廷尉,他誤會了老臣,老臣也不惱,更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猜忌鐘會。”/br“至於陛下,您是天下的君王,誰敢怪罪您呢?”/br曹髦苦笑著說道:“可是朕本來還想舉辦繼承烈祖皇帝嗣的祭祀就怕您誤會。”/br“這是好事啊,陛下應當去操辦,臣定然全力而為。”/br王祥平靜的說著。/br曹髦大喜過望,他說道:“老師,請您放心吧,我已經給鐘會下了令,他不會再多做什麼了,至於鐘廷尉,若是老師需要朕做什麼,可以隨時告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