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劉宣站在洛陽城門,看著馬車上的孫炎,眼裡寫滿了不舍。
此刻的孫炎,垂頭喪氣的坐在馬車上,家眷們正抹著眼淚。
四周的騎士們虎視眈眈,眼神裡滿是冰冷。
孫炎看著麵前的劉宣,想要傾訴些什麼,可到最後,卻隻能是搖頭歎息。
“是我太著急了都是我的過錯啊。”
劉宣看了看四周的騎士們,想著昨日還在洛陽內意氣風發的大名士今日就要踏上前往廣州的道路,心裡浮現出了無限的感慨。
“宣。”
“我曾經有很多的好友,也曾教了不少的弟子,不成想,今日落難,卻隻有你敢擋下馬車,前來送彆哈哈哈,也罷,能教出一個優秀的弟子,老夫也不算是一事無成的。”
孫炎重新變得振作了起來,他認真的看著麵前的劉宣。
“宣,陛下雖然酷烈,但是對賢才向來是敬重的,你與其他眾人不同,你不隻是懂得治學,還有治政的才能,若是想要成為有用的賢才,還是要先入尚書為郎,但願我的事情不會連累到你。”
“往後啊,就安心於政務,努力提升你自己,勿要再去多想學問上的事情了。”
“我這次要前往廣州,也實在不知道能否活著到達那裡,也不知無論如何,你都勿要因為這件事而有什麼不滿,我更希望伱能成就大業,揚我之名!老夫此生庸碌,治學不如那王肅,治政更無一長,若是能因為你而青史留名,那老夫也算如願!”
聽到孫炎說完,劉宣心裡更加的不舍了。
“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般突然?能否再想個辦法呢?”
孫炎笑了笑。
“沒什麼事,隻是往後要遠離太學裡的那些人好了,你也回去吧,勿要再繼續擋在這裡了,你還有大好前程,豈能因為我這個老匹夫的緣故而被耽誤呢?!”
“回去!回去!!”
孫炎訓斥了幾句,便再次上了馬車,騎士們深深的看了劉宣一眼,隨即押解著孫炎一行人離開了此處。
劉宣站在原地,隻是注視著老師緩緩消失在遠處,不曾言語。
劉宣歎息著,剛剛轉過身來,就看到兩個甲士站在了他的麵前。
劉宣一愣,甲士便開口說道:“劉君,且與我們走一趟吧。”
壞了
不過,與劉宣所想的不同,他們並非是帶著劉宣去了刑部,而是一路上了城牆。
在城牆上,站著一個男人,正凝視著遠處。
劉宣看到周圍那成群的甲士,心裡就大概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臣拜見陛下!!”
“起來吧。”
劉宣起身,低著頭,不敢多言語。
曹髦站在此處,披著一件大裘,凝視著遠處,“現在的人,為了名望什麼都不在乎啊,你居然敢阻擋朕的甲士,為了揚名,連朕都不放在眼裡了嗎?”
“朕今日得讓你跟著你老師一同上路了。”
聽到皇帝的話,劉宣隻是皺著眉頭,他說道:“臣自知犯錯,陛下要處置臣,臣絕無二話,隻是我的老師何其冤枉呢?”
“太學之內,多奸賊惡人,我的老師對陛下向來忠誠,從不曾做過對陛下不利的事情,陛下不對太學裡的那些奸賊們動手,反而要流放我的老師,這是什麼道理呢?”
站在不遠處的張華當即板著臉,“大膽!安敢對陛下無禮?!”
曹髦緩緩轉過身來,冷冷的盯著劉宣。
劉宣此刻都覺得毛骨悚然,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被人從城牆上丟下去。
“哈哈哈~~”
曹髦忽然笑了起來。
他看著一旁的張華,“怎麼樣,朕說過吧?這廝不是為了揚名,他是重情義的”
張華此刻哪裡還有方才的凶狠,也是苦笑著說道:“還是陛下英明。”
看著攀談起來的兩個人,劉宣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情況??
曹髦這才溫和的對劉宣說道:“你勿要擔心,朕不會流放你的。”
“孫炎犯下了大錯,他派自己的妻來勸諫皇後,想讓自己來擔任太子的老師,求官其實沒什麼錯,但是有意接近太子朕沒有殺了他,就已經是看在皇後的顏麵上了。”
劉宣大驚失色,他還是頭次聽到這件事。
“可老師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呢?”
“振興學派啊。”
“鄭學愈發的落寞,這位鄭學的扛旗人終究是坐不住了,先前想要通過出賣奸賊來得到機會,沒成功,便又想著要通過接近太子的方式來完成。”
“其實孫炎還是很有學問的,可惜啊,終歸是被這些雜事給耽誤了。”
曹髦說了幾句,又看向了劉宣,“現在知道你老師犯下了什麼過錯了吧?”
劉宣臉色通紅,趕忙行禮,“臣知罪。”
曹髦搖著頭,“朕還是挺喜歡你的,有很多人都曾舉薦過你,都說你可以擔任重要的職位。”
“你這樣的人,待在太學裡確實有些屈才了。”
“去尚書當個郎吧,學習如何處置政務,往後定然有機會來施展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