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落山。
但八月初的夏,暑熱依舊濃烈。
走出了無涯山,走入了吳國下原州的李辰安四人,就在這一天的傍晚,抵達了吳國北邊的第一座城
昭化城!
沒有一絲風。
城裡街巷兩旁的桂花樹的葉子都焉噠噠的沒有了精神。
倒是有少許桂花已經綻放。
那香味似乎沉澱了下來。
走在巷子裡,嗅到的便是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許是因為這暑熱尚未褪去,街巷上的人並不多。
李辰安一行站在了一間客棧的門口。
他抬眼看去,頓時就笑了起來
悅來客棧!
“咱們就在這裡住一宿,都休息一下,明天再繼續趕路。”
昭化城作為吳國最北邊的城市,它與寧國的玉丹城承擔著幾乎相同的作用。
它是吳國的商人前往寧國的最後一處補給地,也是寧國的商人進入吳國的第一個落腳處。
寧吳兩國間已有許多年沒有戰事,這座曾經用來防禦寧國入侵的城,也因為周邊七城寨的建立漸漸從軍事重鎮轉變為了商業重鎮。
它的規模頗大,原本也極為繁華
它和玉丹城有著同樣的命運,因為而今寧吳兩國在無涯關戰事的爆發導致了商貿無法暢行,於是這座城也從昔日的熱鬨變成了而今頗為清冷的模樣。
作為昭化城最大的客棧,悅來客棧的生意也比往昔清冷了許多。
但因為悅來客棧的名頭,客棧裡依舊還是住著一些人。
比如那些等待無涯關戰事結束的商人。
也比如一些途徑此處的江湖中人。
東園。
二樓。
天字一號房。
夏花舒舒服服的躺在房間裡的澡池子裡,雙手無意的撥弄著水麵飄著的花瓣,那雙漂亮的眼望著屋頂。
她已望了許久,視線卻並沒有聚焦。
她的腦子裡浮現的是遊曆寧國時候得來的那些詩詞,還有做出了那些詩詞的那個人。
她很想要忘記那個人,卻發現自己根本忘不了那些詩詞,故而也就忘不了那個人!
在蜀州的某個不知名的原野上遠遠的看過他一眼。
在崇慶府的水鏡台近距離的看過他許多眼。
他的模樣就這麼刻在了她的腦子裡。
說不上俊美無暇。
也說不上偉岸挺拔。
但他的身上卻偏偏有著一股子儒雅之氣。
現在想來,那就是詩仙的味道。
三分墨香。
三分書香。
還有四分應該是男人的香。
夏花臉蛋兒忽的一紅,悠悠一歎:
“亂我心者李辰安!”
她的手落在了澡池子的邊緣,那裡放著一把小小的飛刀。
她取過了這把飛刀仔細的看著,嘴角又是一翹:
“你是個文人,又何必弄刀。”
“你是個文人,又何必弄權!”
“你若醉心於詩詞之間,用你的筆墨去書寫這紅塵畫卷或許某一年某一天的某個傍晚,我能以琴相和,將你的那些詞,奏響人間。”
她又放下了那把飛刀,視線落在了池子中那些隨波蕩漾的花瓣上。
她捧起了一捧水。
水從指縫間灑落,留在手心裡的,是一片豔紅的花瓣。
她的麵容漸漸蕭索。
“名琴易得,知音難覓。”
“天既生你李辰安你雖離去,卻已光耀人間五百年!”
“隻是可憐了蕭姑娘。”
“至於我,我會努力將你忘記!”
“便是塵封在最深的記憶裡。”
她將雙手放在了水池中,那花瓣浮在了水麵,漸漸飄去。
她從水池中站了起來。
一身風塵儘去。
她的臉上已沒有了那抹頹廢悲戚之色。
她看著自己美妙的身體,看著那些從身體上落下的水滴,她抬步站在了水池邊上,卻忽的發現有一片花瓣在她的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