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名、儺,高不可攀嗎?
並不見得。
時祖位列三者之一,又位列十祖之一,當然也位列十尊座之一。
魔祖既知轉盤,也曉時祖狀態,還敢圖謀如此之大,證明祂有一定把握,對付時祖空餘恨等。
哪怕後者突然返祖,短時間內祭出全盛時期的力量來。
而八尊諳目前最大的對手,既是華長燈,也包括魔祖在內,正在時境裂縫外虎視眈眈的三祖。
以一敵三?
固然當下,看上去他之境界,與諸多祖神不可同日而語。
若八尊諳劍開玄妙,封神稱祖成功呢?
以其正麵戰鬥力論,不見得會在時、名、魔之下,恐還能與癲儺一較高低。
徐小受選擇相信八尊諳!
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發現十尊座依舊有含金量。
諸天祖神各皆在走下坡路,如八尊諳、魁雷漢、神亦等,卻還能昂首挺胸,迎難直上。
“我,又何懼之有?”
第三扇門就在眼前。
這般轉身離開,未免過於掉價。
且日後思及,怕不得懊悔到捶胸不已。
哪怕裡頭有著時、儺之影響,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二祖殘餘影響、指引之力,還能控製得了自己嗎?
而倘若自我意誌那般不堅定,那麼容易受到影響,時祖為何又選擇了自己,用來逆改名祖之命呢?
且話又說回來,以上這些,都是建立在最壞發展局勢上的猜想。
事態本身,卻似乎並不曾走得如此極端。
“彆的不說,如若時、儺要安排我。”
“第一扇門後世界,時祖為何又要將時空之源給我,讓我提前知曉這一切呢?”
站在一派混沌的世界裡,徐小受思路愈發清晰。
恍惚之間,他又聽到了古今忘憂樓裡,自己決定悟道時,那三人的鼓勵。
“你可以的。”
巳人先生很單純的鼓勵。
“放心,我看著。”
八尊諳從始至終的氣定神閒。
“麵對時間。”
彼時空餘恨聽來模棱兩可的話,而今似也多了些許意有所指。
麵對……
徐小受無聲呢喃著,抬望眼不遠處那門。
末了,他上前伸手一推,從容不迫置身於門後世界。
所經曆的祖神越多,越是處變不驚。
時值此刻,他早已不將自己置於低位,而開始常以同等高度出發去思考問題,更養出了如諸天祖神籌劃一切時會有的泰然氣度。
“既來之,則安之。”
沒有一蹴而就的道,一切,都是磨礪出來的。
……
“嗡!”
目眩神暈的難受感漸次消失,視野一點點歸來,很熟悉的流程。
徐小受沉心靜氣,靜靜等著。
不多時,他看到眼前迷幻、異彩一片,朦朧交織著白煙、黑霧、灰色氣澤,瞧不出是山、是海,亦或者是其餘怎樣的地貌。
也許,連“地”與“天”的概念都無,這是一處連混沌都算不上的原始世界?
“嘩!”
身後傳來嘩啦的水聲。
很耳熟,徐小受一聽,就知道這是時間長河的聲音。
他因時間而來,疑難必也得因時間而解。
“轉過身去,我可以得到答案!”
內心篤定,徐小受便要回頭,可是無比艱難。
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每一塊肌肉,從外到內,連同靈魂、意誌,都像是被什麼力量死死禁錮著,禁錮在原地。
他隻能背對時間長河。
他根本無法做到轉身。
“給我過去!”
內心用力呼嚎著。
一向當自己如此這般時,意誌就會開始扭轉畫麵,所有都將順從自己的心意來。
至少,前兩次置身白煙畫麵、大劫畫麵時,他總能做到如此。
這一次,徐小受回天乏術。
他拚儘了全力,根本無法轉身身軀、腦袋半分。
“嘩!”
水聲滔滔,像是近在身後,掀起大浪要將將自己吞下。
又似跟自己遙隔萬裡,從銀河之上傾瀉而來,不多時終將淹沒摧毀所有。
未知、緊張、焦慮……
因為看不見,徐小受腦海裡生出了無數幻想。
時間長河的水聲愈急,他的心態便越無法淡定,到最後咬緊牙關,全身繃得青筋暴起,卻也無法做到回頭。
“回去!”
“我要回去!”
第三扇門後的世界太詭異了,也許這就是儺祖、時祖的手段。
徐小受立馬想要退出,可連這個也做不到了,他被永恒禁錮在了門後世界裡,永恒背對時間。
“麵對時間!”
腦海裡,空餘恨的聲音出現。
直至此刻,徐小受才明白這一句話,到底在說的是什麼。
“給我回去啊……”
他拚儘全力,依舊無力回天。
猛然間,他又憶起了第一扇門後的世界。
那裡也有嘩啦啦的水聲,也看不見時間長河,時祖空餘恨從始至終背對著自己,似也有某些時刻想要回頭,祂沒有回頭。
是不想回頭,還是做不到?
時祖,也被困住了?
“呼!”
徐小受深呼吸了一口氣,輕輕笑了出來。
他開始以巧力對抗,試圖一點點磨,讓自己稍稍側身,去看到身後的時間長河。
一個時辰過去了,他沒動過。
兩個時辰過去了,他還是沒動過。
就這樣,在這裡困了一天,徐小受有些口乾舌燥,從始至終他都沒動過。
“草!”
徐小受心態稍稍失衡了。
很快,他又平靜下來,不過隻是囚禁罷了。
當時第一扇門後世界,時祖空餘恨腦袋是有微微側動過的,這證明隻要自己持之以恒,可以做到轉身。
隻是……
“需要時間!”
徐小受根本不知道這個時間是多久。
他心急於古今忘憂樓的八尊諳,也許得多等自己一陣,也心急於聖神大陸局勢,不會等到自己出去後,三祖已經功成了吧?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徐小受寬慰自己,放下外界的一切,全心全力進行“轉身”。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一周過去了……
一月過去了……
“草!”
徐小受又失控了。
他已目眥欲裂,可惜還是無法完成轉身,甚至連皮肉都無法動彈一下,這太煎熬。
“華長燈……”
“魔祖、藥祖、祟陰……”
一個又一個張牙舞爪的魔鬼,化作一座又一座大山,重重壓在了自己的肩頭上。
身後嘩啦啦的依舊是水聲,可到底是什麼,根本看不見——真是時間長河嗎?
也許是鬼。
也許有鬼騎到了自己脖子上。
也許它們、祂們,從身後死死抓住了自己,並不想讓自己回去。
“呼!”
徐小受再次深呼吸,旋即閉上了眼。
他的意識如是遁回了前世病床上的自己,再次笑出了聲。
“至少,我能抗個三年。”
三年過去了……
五年過去了……
十年過去了……
當徐小受感覺自己放下了的時候,他精神又猛地暴動,塵封的焦慮有如破壩決堤之水,一股腦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