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月宮奴一招。
怒仙佛劍再次入手,寒光朔朔。
她隻是冷眼瞪過去,那還在裝驚悚、扮恐怖、說話陰陽怪氣的道穹蒼,便嚇得渾身一抖,連連擺手:
“不至於、不至於,我好好講話就是了……”
對於月宮奴,道穹蒼表現得很是發怵。
小時候他跟月宮離撒尿攪土不止一次,也一並被姐姐的鞭子教訓過不止一次,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出在八尊諳,道穹蒼給的,主要還是八尊諳的麵子。
至於過往交情、過往陰影什麼的,在他這裡,不值……唔,可值一提,但於大道而言,也隻堪堪“一提”罷了。
麵前橫著個提闊劍的月姐姐,飽受道部陰影折磨的魚知溫,後知後覺驚出一身冷汗的柳扶玉,這才算有了些許安全感。
“不必搭理他,沒人收拾,他已經長歪了。”
月宮奴冷哼著,心知自己不是道穹蒼對手,卻也知曉道穹蒼此時奈不得自己如何,繼續問道:
“雖然有些冒犯,但我還是想多問一句,你確定,你師尊是壽終正寢?”
柳扶玉不計較這些,但此時此問聽來,她也失去了肯定的答案。
“彆問了,彆問了,月宮奴你好好去靈榆山見你的小八一麵吧,再問小心引火上身……”
“閉嘴。”
“阿歐~好的呢,月姐姐~”
“……學人精!”
月宮奴還真給後方道穹蒼整分神了,好想又一劍砍進他嘴裡。
或許這正中道穹蒼下懷,她繼續正事上的討論,知道得多,反而能提出有效思考:
“彆誤會,我想知道的是,你和你師尊,究竟一開始受到的是誰的指引。”
“魔祖之靈,亦或者其他?”
實際上這一問,三女都知道,直接轉向身後道穹蒼,答案呼之欲出。
可三女也都明白,道穹蒼不可能配合。
他能杵在那裡隻乾擾不打斷討論,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怎可能主動將一切和盤托出?
柳扶玉聽完依舊不解:“有區彆嗎?”
“自然是有。”月宮奴比她更知曉哪個事情較為嚴重,闡釋道:
“劍神留此後手,鎮壓魔祖之靈,自不可能遺下隙縫,讓魔祖之靈有指引之力可以影響到你們劍樓守護者,遑論破壞封印,將護帶出劍樓了。”
“所以在我這裡,魔祖之靈指引你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強呀,月姐姐!”身後道穹蒼豎起了大拇指,“你是正確的,但真不要再往下推理了,哪怕揪出幕後黑手又如何,你動不了他,也殺不了他!”
月宮奴沒有搭理這廝,繼續道:
“而要說影響來源其他,或是你師尊主動入魔,或是你從誕生之初,便有魔祖之靈的布置……”
“這,更是無稽之談!”
月宮奴說著自顧自搖頭:“劍樓流放於時間長河,不與塵世有染,為的便是為了避開這些變數,若守護者有被魔祖之靈汙染的可能性,守護者從一開始,便不可能存在。”
這點柳扶玉不敢苟同。
劍樓守護者必須存在!
她知曉自己的使命,劍樓固然流放於時間長河,九成九的概率不可能被大千世界之人看見,但萬一呢?
她之存在,守的便是這等“萬一”的可能性。
也許便有氣運之子偶然跌進空間碎流,剛好還跌入了劍樓所在的時空節點,就進去了。
那無人看守的劍樓,必然出事!
“除此之外,還會是什麼?”魚知溫也聽迷茫了,兩種可能性都等於零,偏偏柳扶玉還把護帶出了劍樓。
必有罅隙!
問題,出在哪裡呢?
“哎喲,急死我了……”身後道穹蒼急得拍大腿,一副想聽到什麼,卻又老是聽不見重點的不爽表情,他恨恨道:
“你們得這麼想呀。”
“既然這兩種都不可能,那一切事故的發生,便隻剩下了‘巧合’。”
“就不能是柳劍仙想出劍樓,剛好缺一名劍伴身,又剛好‘護’此名為可意為‘守護’——整些玄乎的,信則有不信則無,索性就攜護出樓了,這不行?”
他小聲嘀咕著,帶著完全瞧不起三女智計的語氣,“不帶‘護’,難不成帶‘戮’、帶‘煞’、帶‘凶’啊……這些名字,聽著多不吉利?”
“閉嘴。”
月宮奴終於忍不住回頭嗬斥。
一側柳扶玉卻愣住了,臉色微不可察的一紅。
還彆說,當時她帶護出樓,就是道穹蒼說的這麼個想法——“護”比“戮”好聽多了!
“就不閉嘴。”道穹蒼成了強驢,不滿的嘟噥著,“巧合也不信,難不成還能是我造訪過劍樓不成?”
這更是荒謬!
月宮奴險些嗤笑出聲。
劍樓可以被有緣人撞見,可以被“萬一”的氣運之子撞見,但諸如道穹蒼這等心懷不軌之人,從一開始便不可能出現在劍樓附近。
或者說,劍樓存在本身,便會主動繞開這些人。
思緒至此,下意識的,月宮奴便要繞過這個方向,往其他方向去思考。
猛然間,她麵色一凝,目露凶光,死死盯著道穹蒼。
“看、看我作甚?”道穹蒼嚇得往後一跳,捏住了自己上下兩瓣嘴唇,“哦複嗦發就素嘍……”
裝!
還在裝!
差點給他繞過去了!
月宮奴全然沒想到,幾十年沒見,道穹蒼能惡心到這個地步——陰險狡詐就算了,裝萌賣乖也耍得出神入化。
“你師尊故去之前,有人造訪過劍樓?”她看向柳扶玉。
柳扶玉微愣,下意識搖搖頭,猛又止停住自己的動作:“好像……有!”
“嘖。”道穹蒼在後方又發出了噪音,有些幸災樂禍,“彆問了,再問,月姐姐你就該傷心了~”
“誰?”
月宮奴對噪音置若罔聞。
柳扶玉沉聲不語,偏頭思憶著。
不多時,腦海裡出現了一道極為模糊的虛影。
當時她還小,隻知道有一日,有那麼一個身材高大的大哥哥,穿著白衣,敲響了劍樓的門,打破了劍樓永恒的孤寂。
他卻也不進樓,隻跟師尊在門口擺了茶台,喝了好多的茶亦或者酒,說了好多當時聽不懂的話。
是誰來著?
記憶十分模糊。
柳扶玉卻一層一層,如抽絲剝繭般,將那高大白衣男子的模糊外表剝離。
最終,她觸及了本真,將之與印象中的另一道身影聯係到了一起,瞳孔抖得一顫,望向遠處道穹蒼,再望回麵前月宮奴,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誰?!”
月宮奴聲音有些顫抖。
柳扶玉隔了許久,才能壓下心頭波瀾。
可那個名字有如萬鈞,她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強道出:
“八…尊…諳……”
當——
南冥近海處,靜謐夜色下突兀炸響震人耳膜的鑼鼓聲,嚇了三女一大跳。
三人齊齊側首,但見道穹蒼縮在後方,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鑼鼓,那噪音正是他敲出來的!
“阿~歐~”
道穹蒼放下鑼鼓,攤開手,聳聳肩,臉上掛著捱不下的笑容:“事情,變壞了~”
怎麼可能是八尊諳?!
月宮奴根本不信,上前一步握住柳扶玉肩膀,紅唇才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