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絕對猜不到。”
“不會是齊羽吧。”李末都囔著。
“沉衣門!”馮萬年報出了一個名字。
“他!?”李末愣住了。
這個人選是李末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那天晚上,江左柳可是親口說,他擇徒沒有其他要求,首先人品要好。
沉衣門的人品吧……說不上壞,但也說不上好,尤其是在男女關係方麵,雖然都是對方自願的。
他的原則向來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怎麼會是沉衣門!?”李末百思不得其解。
九院上下,那麼多弟子就都沒有看上?
“聽那位前輩說,沉衣門跟他年輕的時候很像。”
“……”
李末沉默了,這話聽著有些耳熟。
“沉衣門發了,賠上了那麼多師姐師妹,他終於一步登天,即將踏上人生巔峰了……”
馮萬年不由地感歎。
為了這件事,沉衣門在紅燈樓擺了二十桌,作為餞彆之禮。
聽說,他以前的那些相好就占了三桌,氣氛極為和諧友好。
“餞彆?他要走?”李末追問道。
馮萬年點了點頭:“那位前輩要帶著他遠遊修行。”
李末聞言,輕“唔”了一聲。
據他所知,江左柳隻剩下三個月的命,他想要將自己的衣缽傳下去,自然不能閉門造車,所以才要帶著沉衣門走出去。
“沉師兄走了,不知道會空出多少閨房來啊。”李末不禁感歎。
“你說得不錯,師姐們正是可以乘虛……安慰的時候。”馮萬年點了點頭,由衷地感謝李末的提醒。
當天,紅燈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從夜裡一直喝道淩晨。
顯然,這是沉衣門的人生大事,自然需要儘興。
舉杯飲狂歌,唯有功與名。
這才是真正的少年意氣。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李末便起身前往幽牢,剛剛來到山間小徑,便聽到了男女談話的聲音。
“有點耳熟。”
李末循著聲音看了過去,密林陰影處,沉衣門正在跟一位女人說話,看樣子像是從山下過來的,穿著樸素,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眼角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與門中那些明媚動人的師姐師妹卻是不能相提並論。
然而,沉衣門在這個女人麵前,卻沒有了往日的風流倜儻,竟是乖巧地低著頭,靜靜地聽著女人說話,既靦腆,又安靜,甚至於眼中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嫂子,我知道了,天涼了,你也多穿些。”
沉衣門突然開口,打斷了女人的“絮叨”。
“我上次給你帶去的天貂錦呢?寒冬猶冷,嫂子不要舍不得這些物件。”沉衣門的眼中儘是關切之色。
“知道了,你快出遠門了,需要什麼跟嫂子說……”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最終女人拒絕了沉衣門的相送,獨自一人下了山。
可是沉衣門卻依舊站在那裡,久久不曾離去。
“沉衣門還有個嫂子?”李末不由奇道。
“當然有,他就是嫂子送上山的。”
馮萬年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這你都知道?”
“沉衣門的家族原本在京城也算一號,可惜得罪了貴人,家道中落……淪落到這裡的時候也就剩下他跟他哥哥,嫂子了。”
馮萬年凝聲輕語:“沒過兩年,他哥哥就死了。”
“是他嫂子一直照顧著,並且將他送到了羅浮山修行,因此,沉衣門很……敬愛他的嫂子,隔段時間便要下山住上幾天,甚至於……”
說到這裡,馮萬年壓低了聲音:“他會偷偷溜回去看她的嫂子。”
“偷偷溜回去?”
“就是連他嫂子自己都不知道。”
“這你都知道?”李末露出了異色。
“有人瞧見過,我路子廣,聽說的。”
馮萬年不禁感歎:“真是應了那句老話……”
“什麼?”
“天若有情天亦老,賢妻不如好大嫂啊。”
“你這可是屎殼郎舉大鼎,過分了。”李末搖了搖頭。
“你不懂……你看沉師兄遊戲人間,貪戀花叢,實際上卻是用情專一,身邊的女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實際上依舊是孑然一身。”
“他在等……”
說到此處,馮萬年悠悠輕歎:“每個男人的生命裡,都會有一個讓他無法忘懷的女人,就像我……”
“每當去海邊遊玩,迎風撲麵而來的海水中夾著澹澹的鹹味,我就特彆想她。”
馮萬年的眼中湧起深深的追憶之色。
他的生命裡或許也有這樣的女人,在漫長的人生中偶爾想起,那時候的她笑起來很甜,嘗起來卻很鹹。
“走吧,沉師兄就快展翅高飛了。”馮萬年催促著李末。
人家平步青雲,他們卻還要負重前行,對於這樣的差異人生,除了羨慕,也隻能問候老天不公。
然而,就在當天,一則重磅消息傳了回來。
“沉衣門竟然拒絕了那位前輩的選擇?”
“他甘願留在門中。”
哪怕馮萬年身為情報的來源,也不禁質疑起他的真實性。
這簡直就是自毀前程,畢竟這樣的機緣可不是隨時都會有的。
“或許,沉師兄真的……”李末聞言,卻不由輕歎。
“果然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執念啊。”
正如馮萬年的情報一般,沉衣門真的留了下來,未曾遠行。
至於,江左柳的執念還在繼續,臨死前,他必定要為自己尋一位像樣的衣缽傳人。
所有人的希望又重新點燃了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羅浮山上下全員戒備,將這段插曲徹底打斷。
“三天之後,天狗食日,純陽儘退,太陰滋生,生死易變,群妖起凶!”
“所有弟子取消假期,全員待命!”
這一日,就連身為獄卒的李末都感受到了宗門上下劍拔弩張的氣氛。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