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轉眼天明。
初露的晨曦透過窗戶,映照在李末的臉上,隱隱間,他便聽到稀稀落落的抱怨聲從院子裡傳了出來。
“速度越快,白沫越多,有時候還會出血……”
“嗯!?”李末雙眼猛地睜開,剛剛還在拉扯的朦朧睡意頓時消散。
他轉頭看向窗外,確實是光天白日,依稀之中可以辨認出來那是馮萬年的聲音。
“漱口就是這麼麻煩啊!”
馮萬年的聲音再度響起,李末眼睛微微眯起,剛剛的興奮蕩然無存。
走出屋子,馮萬年剛好洗漱完畢,迎麵走了過來。
“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就不能像李末那樣讓人省省心嗎?”
就在此時,一陣嚴厲的斥責聲從陳王度的房間內傳了出來,透著隱隱的怒氣。
“怎麼了?誰大清早就挨罵?”李末忍不住問道。
“小福唄,他昨天帶著一身傷回來,怎麼瞞的過陳前輩的眼睛?”馮萬年有些無可奈何。
如今望玄城時局緊張,龍蛇混雜,各大山門的弟子相繼抵達,就連京城之中都有貴人前來,這時候節外生枝,在外麵招惹是非,自然要遭到訓斥。
在陳王度眼中,洪小福的肆意妄為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相比而言,李末卻老實規矩得多,自從進入望玄城以來,一直都是低調隱忍,恪守本分,從來不會招惹麻煩,倒是讓陳王度省心了不少。
“他都知道了?”李末麵色微凝,忍不住問道。
“就說了是為了洗腳的姑娘爭風吃醋,跟人打了一架而已。”馮萬年咧嘴笑道。
陳王度如果知道昨天他們招惹的是五大山門的弟子,而且還被李末給揍了,估計得氣到攤那邊。
“我剛剛聽陳前輩說,天沒亮,玄天館便傳來消息,昨天登天樓有兩名五大山門的弟子沒有回去。”馮萬年低聲道。
“沒有回去?”李末一愣:“不會是……”
“陳前輩說,如今望玄城的水越來越混了,不知道什麼人在背後攪動風雲,讓我們都當心一些。”馮萬年提醒道。
“什麼世道啊,天子腳下都這麼亂……世風日下啊。”李末喃喃輕語,心中升起感歎。
“不會真有人要造反吧。”
天地良心,這些事跟他真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片刻後,洪小福悻悻地從陳王度的房間裡走了出來,整理著淩亂的衣衫,嘴角的吐沫依稀可見。
一大早他就被陳王度拉了起來,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罵得是吐沫橫飛,狗血淋頭。
“嘿嘿,大清早就這麼刺激,爽不爽?”
馮萬年咧嘴笑著,李末見狀也湊了過來,不由會心一笑。
見到同伴被師長單獨召見,聆聽訓戒,由衷地幸災樂……為他高興,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陳前輩讓我去郊外的靜慈庵麵壁思過,去去城池繁華的濁氣。”
洪小福垂頭喪氣,滿臉的頹廢。
“你是該去去濁氣了……妖鬼都認不出來了?還在那裡洗了這麼多天的腳?”李末壓低了聲音道。
當初洪小福在羅浮山下搗毀的那個洗腳房也是一頭妖鬼開的,那時一隻雞妖。
如今竟然重蹈覆轍,實在太不應該,真正的男人怎麼能被同一個門檻絆倒兩次?
“我看出來了,我第一天就看出來了。”
洪小福攤開雙手,無奈道:“可是她手上的肉墊實在太舒服了,按在腳上麵鬆鬆軟軟,就跟陷進棉花裡一樣……”
“還有她的指甲,從腳背刮到腳掌,再到腳心,酥酥麻麻……渾身的汗毛都很豎起了,舒服到能夠叫出聲來……”
洪小福的臉上浮現出陶醉之色。
李末沉默不語,據他所知,妖鬼化身成人,混入紅塵之中都是有例可循。
甚至於,玄天館對於各大城池之中隱藏的妖鬼都有檔桉在冊,這些主動登記得算是有了臨時身份,並且每年朝廷還會撥出款項,幫助他們在當地就業。
在最適合貓妖的職業中,洗腳按摩一直都是前三選項。
事實上,貓妖一係在這行乾得確實出色,也出了不少人才。
凡俗之中,若是有人享受足浴推拿之道,遇見技術極好之人,十有**便是貓妖化身。
因此,洪小福沉迷其中也在情理之中,能夠體諒,換做是誰,隻怕也要將腰包裡的銀子給掏空了。
更何況,洪小福洗了數天腳,非但沒有被那山村老喵吸走精氣,反而龍精虎猛,吞了對方許多道行。
這倒是讓李末頗為驚奇。
隨著洪小福修為漸深,他身上開始表現出一種極為特彆的體質。
“我去收拾行李。”洪小福頗為沮喪道。
他不是因為陳王度讓他去郊外麵壁思過,而是因為那隻山村老喵的隕落讓他再也無法享受極致的快感。
“正好我也想出去散散心,爹陪你一起。”李末走了上來。
“爹也陪你。”馮萬年不甘落後與人。
“都給我滾。”洪小福大罵道。
……
望玄城郊外的靜慈庵乃是陳王度的產業。
當初他還未獲得京城戶籍的時候,為了圖便宜,便買下了這座破舊的庵堂,因為地處偏僻,價格極地。
買這座庵堂的錢如果換做京城,哪怕地段再不好,也就夠買一個廁所而已。
那時候,陳王度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門,前往京城玄天館辦公,晚上再回到庵堂,僅僅來回通勤的時間便要耗費三個時辰。
無奈,京城地貴,若是沒有戶籍價格更高,這般辛苦的生活倒是為陳王度積攢了不少財富。
“前麵就是了……那十幾畝良田也是陳前輩的產業,每年可是有著數百兩的進項。”洪小福指著前方道。
“嗯?封路了?“
就在此時,李末三人方才發現,通往靜慈庵的官道竟然被重兵把守,無法通行。
那些兵甲裝備精良,腰間配備的竟是黑精鋼鍛造的【重山刀】,這種兵刃哪怕在巡防營,也隻有精銳部隊才能配備。
“那是劍君府的軍衛。”馮萬年沉聲道。
這些兵士的甲衣上都烙著一柄豎劍的徽紋,那是劍君府的標記。
“這是乾什麼?”
“前麵不遠就是劍君府的【藏鋒院】,每年那位劍君府的三小姐都要來此住上一段時間……”
馮萬年的一句話讓李末愣了一下,旋即雙眸之中泛起彆樣的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