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山上藏野雞,黃蜀郎抱頭哭唧唧!
黃蜀郎眼含淚光,聲音顫動,似是積壓的滿腹委屈都如同噴水般湧了出來。
“霸王雞!?”李末眉頭一挑,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雞妖!?”
李末上下打量著黃蜀郎,不由開口道:“你好歹也是從玄天館出來的掌店,一轉靈妖……難道還鬥不過一隻雞妖?”
天生萬物,相生相克,黃鼠狼本就克製雞類,天生以之為食。
李末小時候便曾見過,夜深人靜,那黃皮子鑽進大雞窩,一口咬住雞脖子,叼如枯草,奔走而食,厲害得不可想象。
剩下的那群雞隻能躲在角落瑟瑟發抖,連撲騰的都不敢有。
這便是天生的克製。
按理說,黃蜀郎對於雞妖有著天生的壓製,更何況它可是一轉靈妖,修為不弱,怎麼能叫一隻雞欺負成這樣?
“大人,那可不是一隻普通的雞。”黃蜀郎拉著臉道。
“難不成還有什麼來曆?”
魚照月心生好奇,忍不住開口詢問。
“說起來,這隻雞妖的出身倒也平平。”
黃蜀郎歎了口氣,方才悠悠道:“距離飛來山三百裡外,有一座小鎮,鎮子裡有個富戶,原本也就是個藥販子……”
“不過,這富戶有個好妻子,雖然容貌算不得絕豔,可是體態婀娜,卻是對了很多人的口味。”
說到這裡,黃蜀郎眯著眼睛,有些曖昧地看了看李末,又掃了掃魚照月。
”大人可看過《曹賊》這本書?“
此言一出,魚照月的小臉沒由頭地紅了起來。
“聽說過,一直無緣得見。”李末神色如常。
當年正義書局出版的五大名著《曹賊》為首,與《二郎與嫂》,《鴨媽帶》,《杏幻想》以及《人間油物》合稱五大正義,奠定了正義書局千年基業。
這五大名著可謂聲名在外,影響後世深淵。
那部《曹賊》的主角膝下有四子,大兒繼承了他的狡詐,二兒繼承了他的勇武,三兒繼承了他的才氣,四兒繼承了他的聰慧……
“後世的我們則是繼承了他的愛好……”黃蜀郎咧嘴一笑:“因此,那富戶的妻子很受周圍……愛戴!”
“日子久了,富戶靠著她妻子積攢的人脈生意越做越大……”
“她妻子怎麼積攢的人脈?”
就在此時,李末懷裡的小狐狸聽得一頭霧水,開口詢問。
黃蜀郎眼睛微微眯起,回答道::“老鷹打飽嗝……”
“什麼意思?”
“雞兒吃多了唄。”
“咳咳咳……”李末一口水差點沒嗆到,趕忙捂住了小狐狸的耳朵,追問道:“這跟那隻雞有什麼關係?”
“那富戶突然暴發,自然是想要子孫延綿,富貴不絕……於是乎,他也不知道從那裡聽來了一個法子,若是在家中豢養靈寵,便可保護家宅安寧,富貴不絕。”黃蜀郎冷笑道。
李末聞言,倒是見怪不怪。
捉妖師之中,確實有讓凡俗圈養靈寵的法子。
真正的靈寵,一般人肯定是養不出來的,可是以形向形卻還是可以辦到的,譬如豢養鯉魚,泥鰍,公雞,烏龜之類的動物,以特殊之法喂養,聚集靈氣,改變風水,確實能夠起到護佑家宅的作用。
尤其是像公雞一類,天生陽氣便足,有些小孩走夜路,衝撞了陰靈,有人便將公雞血點在眉心,若是發黑便算好了。
還有些人家,用上了年紀的公雞尾毛做成雞毛撣子,掛在家中正堂,確實也能避邪驅煞。
當年,馮萬年在羅浮山的時候,可是經常下山收雞毛,有時候手裡的貨不夠了,他就去後山抓一些禿尾巴鵪鶉,將他們的毛統統扒光,加工一番,做成十三年的老雞毛撣子,以高價賣出,獲利極大。
“那富戶托人,花了三千兩銀子,才尋到了一隻金雞……”黃蜀郎又道。
普通人家若是豢養公雞,按照品相來說,金雞最佳。
所為金雞,也叫做五彩雞,講究是紅冠,綠耳,金背,青尾,褐肚,也就是所謂的大花公雞。
這種公雞最容易成精,養久了能通靈。
其次便是赤雞,白雞以及黑雞。
除此之外,其他的公雞基本是養不出來的。
“那富戶自從買了那隻雞,便將其當做祖宗供了起來,每天都是用五穀精釀的好酒喂養,還有山參,精麻,靈芝等名貴藥材……每天有專人伺候曬太陽,每逢十五,還讓其沐浴山泉,吸收月光……”
黃鼠狼沉聲道:“就這樣,那富戶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那隻公雞的身上,十年間,家裡的生意漸漸破敗……”
“那隻雞倒是養了出來,終於成了精……可是家財也敗了……”
“此時此刻,那富戶方才幡然醒悟,他將那隻敗家的公雞直接丟入山中,回頭去找早已滿身是病的妻子……”
說到這裡,黃蜀郎不由冷笑,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
“吃喝玩樂想到雞,同感共苦想到妻……這叫什麼事啊?”
“你說得是雞嗎?”魚照月下意識開口問道。
“大人何出此言?我們不是一直都在說雞嗎?”黃蜀郎愣了一下,不由訝然道。
魚照月聞言,小臉微微泛紅。
“繼續說下去……”李末抬手打斷。
“那隻雞突然被人遺棄,徹底慌了……”
“我明白。”李末點了點頭。
這就好比三十五歲,沒有其他什麼技能,突然被衙門給辭退了一樣,換做是誰都會慌,簡直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更何況這隻公雞從小就在一個相對安逸的環境下生長,好吃好喝供著,說不好聽點……
“大人,這就是一個純純的廢物啊。”黃蜀郎咬牙道。
“當初他流落到了飛來山,我好心收留他,想著當個雜役使喚也是不錯……”黃蜀郎冷冷道。
“誰曾想,這個廢物吃得比豬多,每天隻乾十個時辰就想睡覺,居然還要工錢?工錢是什麼鬼東西?”
“嗯!??”李末愣住了。
“這個廢物,簡直就是蝙蝠身上插雞毛……”
“什麼意思?”魚照月脫口問道。
“裝踏馬的什麼鳥?”
“大人,你說他是不是水仙不開花……”
“嗯!?”
“裝得什麼大頭蒜!”
“伱踏馬是不是蝌蚪身上紋青蛙?”李末白了一眼,沉聲道。
“大人,這是何意?”黃蜀郎不解道。
“你秀你媽呢!?”李末一拍桌子:“給我好好說話。”
“是是是……”黃蜀郎擦去了頭上的汗,趕忙道:“這個小廢物被我用了兩年,身上的毛都禿了……誰能想到,他看似順從,暗地裡竟然在偷偷修煉……”
黃蜀郎麵色冰冷:“他畢竟是山藥喂大的,有些底子……不過再怎麼努力,那點力量在我麵前卻是微不足道。”
“有天夜裡,他趁我不背,便暗中溜走,臨走前,還留下話來……”
“什麼話?”李末開口詢問,對於這隻禿毛雞漸漸生出了好奇。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該死,被他裝到了。”李末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