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就怕他們不動我。”李末冷笑道。
“哈哈哈，你個臭不要臉的。”
紀師大笑，取出筆墨，攤開了一桃花箋。
“聽說你爹進京了？”李末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嗯，進京已經一個月了，宮裡居然遲遲沒有召見，當真稀奇。”
紀師剛剛拿起筆，想起此事，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按照慣例，鎮南王進京乃是宮中大事，乾帝會在第一時間召見，如今已有月餘，宮裡居然遲遲沒有旨意，著實有些反常。
“有機會我介紹給你認識認識……算起來我們家老爺子已經整整十八年沒有來京城來。”紀師歎道。
據他所知，鎮南王上一次在京，還是十八年前，京城大火，從此之後，這位一方雄主便再也沒有離開過東南重鎮半步。
“也好。”李末點了點頭，對於這位傳聞中大乾唯一的異姓王，他也是頗為好奇。
“年底清閒，左右沒什麼事情，你可以隨時叫我。”
“清閒？”
紀師笑了：“你進玄天館這麼久，難道不知道歲末的時候就屬你們洪門最忙嗎？”
“嗯！？這是為何？”李末愣了。
“歲末了，各個衙門一年的成績也得亮亮相了……這可關乎到明年的財政用度……”紀師咧嘴輕笑。
“你知不知道……你們洪門每年要燒掉朝廷多少銀子？”
“外麵那樣的名聲，如果歲末再不做出點成績……洪門能屹立這麼多年都不倒？”
“你是說……”李末若有所動。
“你們洪門手裡可是攥著厚厚一遝名單，就等著每年歲末的時候宰肥羊……”
話音落下，李末不由露出恍然之色。
這樣的手法竟是如此的似曾相識，就如同許多花錢買愛情的場子一樣，平日的繁榮便是為了年底的收割，年底的收割就是為了積極向上的輝煌政績。
養著你們不是為了讓你逍遙法外，而是讓你們夠資格成為我的登天石。
“正義會遲到，永遠不會缺席啊。”李末不由感歎。
“洪門跟歸墟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你不會真以為這隻是個油水衙門吧。”
紀師笑著拿起了筆，在桃花箋上揮毫潑墨。
“看著吧，你跟歸墟妖人碰麵的日子不遠了。”
“這可是向上爬的好機會。”
李末略一思忖，站起身來，走到了紀師旁邊。
“你在寫什麼？”
“昨夜與花家千金夜遊長明湖，偶有所感，寄情抒懷……”紀師全神貫注，頭也不抬。
李末看了過去，隻見那桃花箋上寫著兩行小字：
湖在月下麵，月在湖裡麵。
你在為下麵，我在你裡麵。
落款則是【月夜通渠人】。
“這……”
“來人……給花家千金送過去。”
說著話，紀師將那桃花信放入香囊，交托給了旁邊的小廝。
“人間敗類啊。”
李末嘖嘖稱道，起身便往門外走。
“怎麼走了？留下吃頓飯啊……叫上老馮……新出窖的老酒……”
“吃你爹……回頭讓人把一千斤獸金炭給我送過來。”
李末推開門，風雪嗖嗖灌入門內，外麵大雪盈天，一片霜白。
……
京城東郊。
深山寒冬，就連那些無人問津的墳包都積滿了雪，乍一看恍若一個個白饅頭，剛剛出籠。
就在此時，一株參天大樹在凜冽的風雪種竟是枯木逢春，枝葉招展，泛起碧油油的光澤，漫天飄零的雪花甚至都不能沾落分毫，勃發的生機煥然生姿。
甚至於大樹周圍的溫度都是暖和濕潤，鬆鬆的泥土中甚至還有蟲蟻在忙碌。
嗡……
參天大樹下，一位光頭青年盤坐入定，赫然便是王九。
衣袍獵獵作響，鼓起的氣浪泛著淡淡的金色，讓其身後樹木的枯葉紛紛落下，生出新綠嫩芽。
小狐狸趴在旁邊，慵懶地抬頭看著一眼。
在這嚴寒的冬日，唯有王九修煉得時候，周圍最為暖和。
因此，山下的那群妖鬼之中，小狐狸寧願跟著王九修煉。
王九修煉得乃是【萬壽無極功】，每次運功，生機乍現，陰陽融通運轉，似有造化不息之妙，甚至能夠在這寒冬之中，讓枯木逢春，乍暖還寒。
轟隆隆……
就在此時，王九的體內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如同春雷震蕩，生機勃然而發。
一道道裂痕在周圍的大地上浮現，不斷蔓延開來。
“它入異境了？”
小狐狸昂起了脖子，死死地盯著王九，露出異樣的神情。
它曾經聽說過，無論是人類，還是妖鬼，參悟修行，若是走出前人未曾走過的路，便會生有異象，如入異境，雖在天地之內，卻參法外之妙。
此刻，王九周身的金色氣流越發黯淡，可是他體內卻仿佛有著玄光大盛，五色斑斕，對應五臟。
他的五臟似乎踏入到了另一種層次，比起人類【住苗境】的五臟歸元更加玄妙。
那不僅僅隻是臟器的蛻變和強化，內藏神識，彆有洞天，隱隱間甚至能夠聽見誦經之聲。
轟隆隆……
突然，一切異象儘都消散。
王九緩緩睜開了雙眼，深邃的眸子裡似有精氣充沛，轉瞬即逝。
他深吸了一口氣，卻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你突破了？”
小狐狸湊了過來，忍不住道。
“嘿嘿，有些收獲。”王九咧嘴，未曾多言。
“你修煉得什麼功法？如此特彆？樹都活了……”
小狐狸看著那枝葉招展的大樹，在這寒冬裡卻是顯得極為另類，沒有了王九的加持，那顆大樹漸漸黯淡。
“養生的功法……也沒什麼用，就是能獲得久一些。”王九笑道。
小狐狸白了一眼：“我們家裡人都說，活得太久也未必是好事。”
“那可不一定，世人都說神仙好，隻因神仙不會老……等我將來修煉有成，便開一座山，就叫……”
王九眼睛一轉：“萬壽山。”
“山上再立一座道觀，受八方香火朝拜。”
“哈哈哈……小妖怪，你真是癩蛤蟆打哈欠，胡吹大氣。”
就在此時，一陣激朗的笑聲在深山中猛地響起，不知所來，不知所往，好似傳於四麵八方，無所不在。
“什麼人？”
王九目光微沉，一步踏出，擋在了小狐狸的身前，警惕地看著周圍。
“小妖怪，我看你有點慧根，不如拜在我的門下，總好過在這裡做稱尊道祖的春秋大夢。”
那朗朗笑聲再度響起，以王九之能竟然一時也無法確定對方方位。
“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能夠教我？”王九冷笑。
“小妖怪，你倒是桀驁不馴……”那人冷笑，彌漫在天地風雪之中的壓迫感卻越來越強。
“你才多少道行，修得哪家法門？”
“我！？”
王九目光凝為一線，低頭看了看自身，在他的目光之中，他的身體仿佛變得通明虛無，唯有五團玄光在閃爍。
人類的文字，博大精深，尤其是五臟的臟字，用得極妙。
在古老的道書中，臟字乃是肉旁加莊，合為臟。
靈肉作莊，五臟藏神，深究其妙，萬壽無疆。
“你聽好了……”
就在此時，王九雙拳緊握，似鼓儘胸中之氣，宏音滾滾，震動天地。
血肉藏神作靈莊，我自生來觀裡藏。
你問我修是何法，萬壽無極祭五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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