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生,便有一種死。
玄天道種,天下無敵,破冥冥之法則,開造化之先河。
然而,如此恐怖的存在,古來未有,神宗晚年,竟生忌憚,終究還是采納了韓奇最早的設想,留下了一記後手。
“那是一顆凡種,卻可逆行伐仙,竊取大道。”
“玄天道種的克星……”李末喃喃輕語,眼眸中閃爍著深深的懷疑。
按照韓奇筆記中的記載,如果說玄天道種乃是奪走了天地大道的精華。
那麼,那枚凡種便如同截取了天地大道的一縷生機,冥冥之中,他的命數與玄天道種相生相克。
便如人與仙,天與地,陰與陽,可以相互轉化,彼此成就與毀滅。
“大衍之數五十,天衍四十九……玄天道種若是這天,那這枚凡種便是遁去的一……”
羊興霸沉聲道:“可笑當年韓奇上尊暗中研究道種克星,被神宗視為悖逆大罪,傾天之怒……”
“可他晚年還不是采納了韓奇上尊的想法?”
靈門初代門主因此叛逃玄天館,與神宗決裂。
從此,這兩位年少時便結下深厚情誼的傳奇老死不相往來,終此一生,再也沒有相見之日。
“命運……真是諷刺……”
“神宗察覺到了危險……”李末若有所思。
九百年前,神宗橫空出世,號稱天下第一強者,縱觀古今曆代君主,莫有能出其左右者。
他雄霸天下,難免寂寞,想要逆天爭命,所以才生出了創造【玄天道種】的想法。
曾幾何時,李末便是如此揣度。
高處不勝寒,天下無敵太久了便生寂寞,所以想要憑空造就出一個對手來。
這是李末能夠想到創造【玄天道種】最合理的解釋。
可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神宗在時,還有信心能夠壓製玄天道種……他留下克星,擺明是怕自己仙逝之後,玄天道種若是失控,無人可敵,那便是災難……”李末心中思緒急轉。
顯然,神宗知道這東西的危險,他在世時,傾國之力,創造玄天道種,那無話可說。
可是神宗仙逝之後,大乾皇朝還在繼續研究,近千年不曾停止,那就毫無理由了。
在李末看來,大乾江山穩固,玄天館號稱國教,實力之強,自神宗時代起,幾乎達到巔峰。
在這樣的背景下,創造出如此天下無敵的存在不僅顯得沒有必要,甚至有作繭自縛的危險。
按理說,作為大乾的統治者不會想不到這一層。
除非,神宗留下了組訓,不可違逆的組訓!!!
“神宗不是想要創造出一個對手來……他是在為後世準備?”李末心頭咯噔一下。
神宗應該在忌憚著什麼……所以他才創造了玄天道種。
可是他晚年時,也生出了與韓奇同樣的念頭,這可天下無敵的怪物,他的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
就是這不確定性中蘊藏著不可想象的危險。
所以,神宗暗留了後手,創造道種的同時,也留下了一枚凡種,能夠逆行伐仙的凡種。
“神宗在忌憚什麼呢?”李末若有所思。
根據玄天館的諸多記載,他隱約可以穿過曆史的迷霧,窺見這位昔日天下第一強者的風采。
按照傳說,神宗的實力冠絕天下,號稱古今五千年,天下莫有能出其左右者。
強大如今日的天下八大妖仙,隻怕一眾聯合,也難敵神宗風采。
如此恐怖的天下第一人,還有什麼能夠讓他忌憚,甚至不惜留下千年基業,創造玄天道種。
“兩個嬰孩……該不會……”
李末看著手中的筆記,神色變得無比古怪。
“雙生異命……道種與凡種同時誕生……”羊興霸沉聲道。
就如同,在野外,一顆毒草的附近,必定生長著能夠解毒的藥材。
這是大道自然的法則,也是冥冥注定的因果。
一種生,便有一種死,相生相克,此消彼長。
“正是神宗一念之差,讓玄天道種出了岔子……那個嬰孩擁有天下無雙的命格和體質,卻沒有與生俱來的力量……”羊興霸沉聲道。
“怪不得十八年前誕生於世,一直不曾出現。”李末露出恍然之色。
“他在修煉?”
“不知道……他的狀態很特彆……十八年前,京城大火,災禍連天,便是為了那麼道種……聽說他的克星死在了那場災禍中……”羊興霸目光低垂,沉聲道。
“另外一個嬰孩……沒有活下來。”
“這正應了韓奇上尊的讖語……一種生,便有一種死……這兩個嬰孩便隻有一人可活……”羊興霸說道。
因為那場變故,那枚凡種早夭,玄天道種也出了岔子……總之沒有按照最初的設想誕生。
可是這古今獨一無二的生靈,到底還是順利降生到了這滾滾紅塵。
成為天下無雙的蓋世強者,對於他而言,最多也就是再耗費一些時間而已。
“大乾皇朝將他保護得很好……他一直在調整狀態……彆忘了,他無視天地法則,沒有五百年大限……更不用說他那恐怖絕倫的天賦……”羊興霸沉聲道。
強如白衣劍仙,修為驚天蓋世,都受五百年生死大限掣肘。
可是玄天道種,他生來便沒有壽元的限製。
“他果然是個另類……”李末沉聲道。
白老板就是白衣劍仙。
現在李末終於知道,為何白老板說他時間不多,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的生死大限快到了,縱有妖仙之姿,任由絕代風華,卻也擋不住生死無常。
”好在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顯然十八年前那場變故對他影響很大,不過……我聽說,玄天道種極為古怪,他夢中所見必是未來,他夢中所生儘會成真……“羊興霸突然道。
“嗯!?”
李末眉頭一挑,本能地捕捉到了一絲關鍵性的信息。
“你們連這個都知道?”
玄天道種,乃是絕密。
據說,他一直藏在八景宮中,不為外人所知。
就連紀師那樣的身份也隻是偶爾聽說,至於八景宮在哪裡,卻是無從所知。
身為鎮南王世子,都不清楚內中深淺,歸墟竟然連玄天道種的一些情況都知道,這說明什麼?
“你們手伸得夠長的?那樣的位子居然都有你們的人?”李末沉聲道。
能夠知曉【玄天道種】情況的,絕對不是普通人,放眼大乾天下,恐怕擁有這等資格的人不會超過雙手之數。
僅此一言,便能夠知道歸墟的滲透有多麼恐怖。
隻怕這“上麵”便有他們的人。
“隻……隻是推……推測而已……”羊興霸自知失言,支支吾吾地解釋道。
李末斜睨了一眼,卻也沒有在意。
“玄天誕在即,所以你們想要拿回韓奇的筆記,順便回收那枚血河妖胎!?”李末沉聲道。
“那克星雖然死了……可畢竟對玄天道種造成了一定影響……韓奇上尊的筆記裡或許留下了關鍵的東西……”
“另外,那枚血河妖胎也是極為重要的材料。”羊興霸沉聲道。
血河妖胎,乃是創造【玄天道種】過程中衍生的失敗品。
對於歸墟而言,這樣的人的失敗品統統都要回收。
韓奇晚年曾經說過,這些失敗品的身上,或多或少藏著玄天道種的影子和秘密,即便他們並不完美,可依舊是這濁濁紅塵不容的怪物。
“你們來了多少高手?”李末沉聲問道。
“不知道。”羊興霸搖了搖頭。
“嗯?怎麼突然硬氣起來了?”李末眼睛微微眯起,閃過一抹冷冽的寒光,右手五指錯動,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我……我是真不知道……”
羊興霸麵皮顫動,閃過一抹慌亂之色,生怕這巴掌呼到臉上,趕忙解釋起來。
他不過是歸墟派遣人馬中的一支而已,他們彼此之間並無聯係,也完全不知道其他人馬的根底,如此一來,如果像他一樣被擒住,也不會暴露歸墟真實的力量,單線即斷,不損他人分毫。
“你們倒是謹慎……”李末聞言,信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