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的戈登驚愕發現,明明還是下午,天色卻在迅速變暗。
原本稀疏潔白,棉絮般的雲層變成了令人不悅的深灰色,如同粘稠的化不開的汙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動彙聚。
沉悶的雷聲回蕩於烏雲間,四周的風也逐漸變得猛烈起來,狂風之中,飛艇左右搖擺。
戈登緊緊抓住船舷邊緣的護欄,茫然地打量著這片幾乎是在轉眼間變得異常的天空。
“小子彆發呆了,快把繩索纏腰上,係緊!彆忘了豬扒,幫它也係上。前方風暴區太廣,我們無法繞過去,隻能繼續上升到雷雲上方躲避暴風雨。”教授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上上升喵?我們現在不應該儘快著陸嗎喵?”豬扒結結巴巴道。
“來不及了!先彆廢話!係上安全繩再說,你們想被風刮下甲板摔成肉醬嗎?!”教授尖叫著。
尖銳的咆哮聲將戈登驚醒,短短幾句話間,就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的風勢雨勢變得更加猛烈,他甚至已經有些無法站穩。
連忙接過教授扔過來的兩條固定在甲板上的安全繩,迅速將兩指粗的繩索在腰上緊緊纏繞了幾圈,又係了個死結。
然後一把抓過趴在甲板上顫抖的豬扒,將它捆得和條蠶似得,確保即使因為意外落下甲板也萬無一失後,戈登這才鬆了口氣。
眼見戈登將他自己和豬扒都固定好後,教授也不再和他們多廢話,快步來到費力掌舵的老黑身邊,舉起長筒望遠鏡開始觀察前方風暴的情況。
他必須迅速尋找到一條相對安全的上升路線,如果貿然衝入雷雲,用不了多久這艘小型飛艇便會被烈風撕成碎片。
腰間同樣綁著安全繩的阿爾瓦搖搖晃晃地挪了過來,他臉色蒼白地替教授解釋道:“遇到暴風雨,雷暴這些強對流天氣,飛艇很難安全著陸。
如果強行降落甚至可能被氣流直接拍到地麵上粉身碎骨,相對穩妥的辦法就是趁風暴還沒有完全來臨,提前上升到雷雲上空,那裡相對會平靜很多。”
“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觀察著飛艇前方那片正以不科學速度彙聚起來的恐怖風暴雲,教授眼中滿是驚駭。
“明明還沒有到雷雨多發的夏季,平原地帶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規模的雷雨風暴?”
對於常年達成飛艇往來於大陸各地,觀察研究自然生態的教授與老黑而言,颶風雷暴冰雹等極端天氣說家常便飯或許有點誇張,卻也早已習以為常。
什麼“暴風雨前的寧靜”純屬屁話。
風暴到來前,怎麼可能沒有征兆?氣壓變化,雲層變動,濕度變化,利用這一切提前預知風暴對教授而言早已成為了本能。
然而這次的風暴的到來,卻令教授措手不及,當他有所察覺時,相當規模的風暴雲已然形成。
作為一種自然形成的強對流天氣,風暴雲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出現,氣壓變化作為最基本征兆的同時也是其形成的必要前提條件之一。
連形成的基礎條件都沒有,眼前這場規模巨大的風暴又從何而來?
教授心中其實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
但他在祈禱,祈禱那僅僅隻是個令他悚然的臆想,祈禱這隻是次普通的風暴,沒有提前察覺單純是因為他老糊塗了。
“左舷雲層較薄!向左四十度,繼續上升!”按下心中的不安,教授沉聲指揮著飛艇,繼續航行。
想要幫忙,卻隻得到“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回複的戈登,把豬扒綁到了最結實的主纜上,獨自來到船舷邊沿。
他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直麵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