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毫無標識的馬車慢悠悠地行駛在布加勒斯特的街頭,和其他眾多同類馬車一樣,它毫不起眼,平凡普通,就像沙堆裡的一粒沙子。
    但就在這輛普通的馬車裡,阿列克謝斯佩蘭斯基輕輕地撩開窗簾,小心地打量著這座城市。
    這座城市他並不陌生。數年以前,他曾在這座城市旅居過一段時日,那時這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城市,看不到眾多荷槍實彈的士兵,看不到林林總總的巡邏隊,看不到正在趕築工事的民眾。
    那時候這座城市簡單直接,對俄國人還算友好,他曾在格奧爾吉比貝斯庫親王的宮殿裡享受豐盛的晚宴,也曾和親俄的瓦拉幾亞貴族言談甚歡。
    誰能想到,幾乎是一夜之間,這一切就化為灰燼,留下的隻是一個仇恨俄國敵視俄國的城市。
    當然,阿列克謝也承認,徹底自由後的瓦拉幾亞確實比以前歡樂和幸福了很多,從街頭民眾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們喜歡這種徹底的自由。
    可以自由的唱歌、自由的跳舞、大聲的歡笑、熱鬨地喧嘩。比俄國傀儡統治時期活潑多了。這種輕鬆的氛圍讓阿列克謝都有些羨慕,因為俄國國內的氣氛比被俄國傀儡統治的瓦拉幾亞嚴肅幾倍。
    尼古拉一世就像一道黑幕、一團烏雲,將整個國家籠罩得密不透風,讓人喘不過氣來。
    可惜的是,阿列克謝知道自己是這一切的敵人。為了維護俄國的利益,他必須重新將黑暗帶回布加勒斯特,帶回瓦拉幾亞。這讓他很鬱悶也很沮喪,因此對這一趟的工作實在提不起太大的興致。
    “先生,科索伊男爵府上已經到了。”
    陷入思考中的阿列克謝直到車夫提醒才發現已經抵達了目的地。吉娜科索伊男爵夫人是他的老相好,也是很隱蔽的瓦拉幾亞親俄貴族,這位男爵夫人在之前的動蕩中很好的保存了自己得以幸存,現在也是阿列克謝在瓦拉幾亞能聯係上的老關係之一。
    “親愛的伯爵,真的是您嗎?太讓人興奮了,您的到來都讓我熱淚盈眶了!”
    濃妝豔抹的科索伊男爵夫人十萬分熱情地歡迎了阿列克謝,如果不是管家在旁邊看著,她估計會直接獻上熱吻。
    “夫人,很抱歉,我來晚了。”
    阿列克謝彬彬有禮地給予適當的回應,一邊吻了吻科索伊男爵夫人的手背,一邊小聲地問道:“這裡說話方便嗎?”
    科索伊男爵夫人給了他一個眼色,頓時阿列克謝就知道恐怕沒那麼方便了,當即也不談正事,就像一個拜訪老相好或者上門獵豔的貴族一樣東拉西扯的說閒話。
    良久,在科索伊男爵夫人借故打發走了礙事的管家之後,她才長歎一口氣道:“屈桑斯是那個死鬼新請來的管家,這個家夥有點神秘,看上去不像是真正的管家,倒像是專門來監視我的探子!”
    “那個死鬼”自然指的是科索伊男爵。對這位頭上鬱鬱蔥蔥的男爵阿列克謝並不陌生,簡而言之那是個吃軟飯的,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和一個男爵的頭銜之外,那位兄台什麼本事都沒有。
    沒有產業、沒有賴以生存的技能、沒有羞恥心,最主要的是沒有節操。那位以前最擅長的買賣就是仙人跳,故意派美豔的老婆去勾引那些剛剛跨入上流社會的暴發戶,然後捉奸在床再敲詐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