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有不測風雲。
開業還沒三個月呢,一場席卷全球的疫情就把他們從天堂打入了地獄。
他們覺著,疫情應該不會太久,咬咬牙就熬過去了。
可誰能想到,疫情反反複複,這一熬就是三年。
為了保住餐廳,三年期間,他們拆東牆補西牆。
不但透支了十幾張信用卡,還把網貸也都擼了個遍。
當疫情宣布正式解封的那天,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哭的像個孩子。
儘管,他們當時已經負債累累,背負了三百多萬的債務。
但他們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麻繩隻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剛剛複工沒多久,餐廳生意還沒有恢複正軌呢。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就奪走了楚航年輕的生命。
他的死,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昭悲痛欲絕,既為了兄弟的死,也為了自己可悲的人生。
但人活著,生活就要繼續。
他隻能低價賣掉餐廳來償還銀行貸款。
陳嵐收到兒子去世的消息時,當場就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若不是林昭和楚青檸沒日沒夜的陪著她安慰她,恐怕她就要跟著兒子一起走了。
這個命運多舛的母親,在得知楚航還欠著貸款時。
毫不猶豫的把肇事司機的賠償款全都拿了出來替兒子還債。
為了能讓兒子走的清清白白,甚至還打算賣掉家裡唯一的房子。
林昭從小就在楚家蹭飯,陳嵐對他視若親生。
而他也早就把陳嵐當做親娘看待。
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老娘連家都沒了呢?
於是,他跟陳嵐撒了謊。
說楚航的債務已經還清。
實則,卻把剩餘的一百多萬債務全都攬在了自己頭上。
可這個社會,並不會因為你善良就會對你有半點仁慈。
高額的利息,狂轟濫炸的催收電話,無休止的威脅和謾罵,壓的林昭喘不過氣來。
叮鈴鈴!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林昭的回憶。
看了眼來電號碼,沒有意外,又是催債的。
他不接也不掛,直接把手機調成靜音丟到一旁。
雖說現在法律不允許暴力催收。
可法律是法律,現實是現實。
像張老五這種敢放高利貸的,哪個沒有點背景?
報警?
不說能不能把張老五這種人送進去。
就算能送進去,也頂多是關上一段時間而已。
可等他出來以後呢?
像林昭這樣無權無勢的普通人,又拿什麼來應對這種人的報複?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林昭也不開燈,挺屍似的躺在沙發上,琢磨著怎麼才能迅速掙大錢。
自從奶奶五年前去世後,他就成了無牽無掛的“孤兒”。
一條爛命,死不足惜!
可他不能不在乎嵐姨和楚青檸的安危。
張老五那樣的人渣,為了錢,什麼事兒情做不出來?
他絕不能讓嵐姨娘兩受到任何傷害。
夜色,悄然降臨。
寡淡的月光給昏暗的房間裡帶來一絲微弱的光明。
垂死病中驚坐起!
林昭跟想起來什麼似的,一骨碌坐起身來。
不顧身上的疼痛,大步流星的衝進臥室,從床肚子裡掏出一個鞋盒。
奶奶最疼他,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
把她的“嫁妝”留給他,當做傳家寶。
還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哪怕是他親爹都不行。
奶奶姓崔,中海人,是住在花園洋房裡的千金大小姐。
據說,祖上是五姓七家裡赫赫有名的清河崔氏。
在那段特殊的歲月裡,天降橫禍,奶奶的父母被帶走,家產被查抄。
奶奶也一夜之間從千金大小姐淪為了人人唾棄的資本家女兒。
奶奶的母親在被帶走前,借著擁抱的機會,把祖傳的青銅古鏡偷偷塞給她,算是留給她的嫁妝。
或許,她當時就意識到,這一彆或許就是永久。
後來,奶奶下放到了農村當知青,嬌滴滴的富家千金哪裡乾的了農活?
林昭的爺爺林衛東喜歡她,不顧全家人的反對,始終默默的幫助她。
奶奶最終被感動,就嫁給了他。
這麵青銅古鏡,寄托著奶奶對父母家人的所有念想。
隻可惜,直到奶奶去世,都沒能打聽到她家人的下落。
也始終沒能去中海去看一眼她曾經的家。
林昭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又怎麼可能打奶奶“嫁妝”的主意?
這麵青銅古鏡,同樣也寄托著他對奶奶的所有思念啊。
銅鏡的鏡麵打磨的非常光滑,當真是光可鑒人。
不說其曆史價值。
光說工藝,也絕對是古代手工藝人的巔峰之作。
青銅邊框上,雕刻著繁雜而神秘的紋路。
睹物思人。
林昭想著奶奶的音容笑貌,心裡既自責又愧疚。
手捧著青銅古鏡,衝著老家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紅著眼睛哽咽道:“奶奶,對不起!是孫兒不孝,若不是孫兒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是絕不會賣掉您的“嫁妝”的,對不起!都是孫兒沒用,嗚嗚嗚……”
說著說著,林昭鼻腔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淚水沿著滿是血汙的臉頰,化為血淚滴落在青銅古鏡上。
下一刻,異變陡生。
古鏡驟然散發出朦朦青光。
邊框上的神秘紋路仿佛活過來了似的,不停的扭曲變幻。
還沒等林昭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青銅古鏡就轟的一聲,化為無數光點,鑽進了他的眉心。
“嗷……”
林昭隻覺眉心一疼,隨即跟有人用錘子用力砸他的腦漿似的,疼得他慘叫一聲,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種非人般的劇痛才如潮水般退去。
呼哧呼哧!
林昭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整個人就如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的衣物都已被汗透,在水磨石地板上硬是浸出了一個人形印記。
等他心有餘悸的睜開眼睛時,感覺自己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可究竟哪裡不一樣,他一時間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