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第三人民醫院。
住院部十七樓。
頭發花白的魏父右腿打著石膏,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來到神經外科主任辦公室。
神態有些拘謹的谘詢道“毛主任,我老婆做完手術都好幾天了,怎麼到現在還沒醒啊?”
毛主任同情的看著他,耐心的解釋道“老魏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家屬的情況我已經跟你說過了。
顱內出血的風險很高,術後有一段時間的水腫,還不能完全脫離危險,昏迷不醒的情況也是有的。
我們一直在給她輸水滋養腦細胞,也提前讓她進了高壓氧艙。
能用的方法我們都用過了,可她還是不醒,我們也沒辦法啊。
現在,隻能堅持給她輸水,看看能不能有轉機了。”
魏父麵色灰敗,嘴唇囁嚅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毛主任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魏,你自己也是個病號,要注意休息,你放心,我們會用儘全力救治你家屬的。”
“嗯,謝謝!”
魏父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道了聲謝。
轉身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離去。
“哎!”
看著他那佝僂的身影,毛主任無奈的搖了搖頭。
以他多年的經驗,老魏家屬估計是很難醒過來了。
他聽護士說,老魏為了救他媳婦,連家裡僅有的一套房子都給賣了。
若他媳婦沒了,可就真是人財兩空了。
他不是沒有同情心。
隻是從業這麼多年,他見過太多比老魏還可憐的病患了。
至少,老魏還有套房子可以賣,能夠湊出手術費。
而很多家庭,就連做手術的錢都掏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等死。
那才真叫可憐呢。
魏父沒有回自己的病房,而是站在重症監護室外。
透過探視窗,看著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老伴,淚水逐漸模糊了視線。
他好後悔。
後悔自己耳根子軟。
聽信了大女兒的花言巧語,被虛榮心蒙蔽了理智。
對小女兒做出那種事情來,才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還有,大女兒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白眼狼。
不接他們老兩口的電話,還任由陳文樂那個畜生,打斷了他這個當爹的腿。
若不是她的冷漠無情,也不會害的老伴怒火攻心下血壓飆升,突發腦溢血了。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魏琳琳被陳文樂給囚禁了。
還以為她是為了討好婆家,嫌棄他們老兩口寒酸,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和他們徹底劃清界限呢。
讓他感到心寒。
若是珊珊那丫頭還在,肯定不會忍心看著他們老兩口不管不顧的。
這一刻,魏父腦海裡浮現的,全是小女兒魏珊珊的音容笑貌。
人啊,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
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
顫巍巍的掏出手機,習慣性的撥打魏珊珊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女聲,魏父頹然的掛掉了電話。
自從小女兒自殺被那個陌生男人帶走後。
他隔三差五的就會給小女兒打電話。
就算小女兒不肯原諒他,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想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
電話剛開始還能打通,可卻始終沒人接。
後來再打,就變成空號了。
他當時還以為女兒沒救回來呢。
特意跑去警局查詢。
沒有查到珊珊死亡的信息,他才心裡稍安。
珊珊應該沒死,隻是被傷透了心,才會注銷了手機號。
這是擺明了,要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啊。
可這都是他們造的孽,哪有臉去指責她啊。
正如他所料。
魏珊珊自殺未遂後,就對家裡人徹底死了心,把原來的手機號給注銷了。
唯恐家裡人通過查詢她名下號碼,繼續糾纏,還特意用楚青檸的身份證辦理的新號。
“爸,你……你還好嗎?”
就在魏父黯然神傷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的扭頭看去。
正是被自己傷透了心的小女兒,正滿臉擔憂的向他快步而來。
一個多月未見,女兒變的愈發漂亮了。
皮膚白皙,麵色紅潤,身上穿的衣服,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牌子。
但從質量和款式來看,絕對不會便宜。
這讓他神色有些恍惚。
自己不會是太過思念女兒,出現幻覺了吧?
可下一刻,魏珊珊就來到了他的身邊,眼睛紅紅的扶住了他的胳膊。
帶著哭腔道“爸,你的腿?”
“我……我沒事,就是骨折了。”
魏父感覺很不真實,但還是下意識的回答道。
隨即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讓他意識到,這不是做夢。
他的寶貝小女兒,真的回來了。
“珊珊,對不起,是爸……是爸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