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謹站得太高了,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她要玲瓏閣和東海兩頭跑,更何況她的大部分時間要用在修煉上,甚至到現在為止,有些東海高層她都叫不上名字。
如此看來,站得高也不是什麼好事。
“您掌權大啟王朝這麼多年,難道就沒有培養什麼值得托付的親信嗎,偏偏要挑微涼這麼一個陌生人。”
蘇不謹淡笑了一聲,看似隨意地說了一句。
啟太公明白,蘇不謹還是不信任他,總覺得是他在算計陸微涼什麼,隻得笑了笑解釋道:“我活了這麼久,當然培養了不少的親信,而且滿朝文武幾乎全都是我的親信,可也僅僅是‘我’的親信,我活著,他們對我忠誠不二,等我死了,他們不會繼續扶持庸簾,扶持一個庸弱的主子,那不叫忠誠,那叫愚忠,換做是我,也不會去支持庸簾的。”
蘇不謹點了點頭道:“這我理解,無論感情多深,哪怕是過命的交情,也要分清內外,外人就是外人,在傳承這種大事上,必須要自家人才可靠。”
薛素夕給蘇不謹講過一個故事:陽宗宗主陳無心的先祖是陽宗創始人的一個小跟班,陽宗創始人名為田,而陳祖那時候就是田手下的一個無名小卒。後來在一次宗門爭鬥中陳祖救了田一名,得到了田的重視。
後來陳祖常跟隨田出生入死,踏足各種險境,在絕境中,兩人相互救助,甚至甘願為彼此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於是兩人便結為異姓兄弟。
再之後,田大病一場,臨死之前,他沒有將宗主之位傳給子嗣,田是個重情義的人,他覺得自己和陳祖甚至比親兄弟還要親,所以他把宗主之位交給了陳祖,並把自己的子嗣都托付給了陳祖,陳祖當然是感動地答應下來。
如果故事就這麼結束了,到也算是個圓滿的結局,可這故事並沒有完,田死後,陳祖沒有忘記兄弟的托付,儘心竭力地照顧培養他的子嗣,有心將田的子嗣培養成下一任的宗主,如此一來,陳祖的幾個兒子就不乾了,他們不明白自己的親爹為什麼對一個外人的孩子比對自己這個親兒子都要好,於是田一脈和陳祖一脈開始產生矛盾。
最後,陳祖在一次意外中死去,陽宗群龍無首,有人支持田一脈,有人支持陳祖一脈,這兩脈可沒有他們父輩那麼深厚的交情,為了宗主之位,兩脈之間進行了一場血腥的宗主之爭。
在流乾了陽宗大部分的鮮血後,田一脈被屠儘,在這場華麗的鮮血盛宴中,陳祖一脈以慘重的代價奪得了最後的勝利,自此之後,陽宗便由陳氏掌控,一直到現在。
誰能想到,這個悲慘的結局竟然隻是因為田對兄弟的的重情重義。
如果田沒有把宗主之位傳給陳祖,也許慘劇就不會發生。
如果田沒有把宗主之位傳給陳祖,也許陳祖後代就不會覺得宗主之位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如果田沒有把宗主之位傳給陳祖,也許田陳兩脈的後人會成為好朋友。
也許你和自家人的感情不如一個外人深厚,但你和這個外人的感情,也隻屬於你們兩個,其他人是理解不了的。
感情再濃厚也會隨著人的離去而消散,但血脈卻可以一直傳承下去成為永世的羈絆。
這也就是為什麼要把自家人和外人區分得明白的原因。
啟太公笑道:“蘇閣主能理解就太好了,親信再可靠,終究是外人,我認識微涼丫頭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隻要她嫁給庸簾,她就是我的自家人,等她生了孩子,那孩子不還是我們庸家的後代嘛,你說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相信她呢?而且我相信,以微涼丫頭的能力,再加上我的托付,足以讓我的那些親信們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