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根本沒有聽到母親的問話,母親見我半天沒有答話,便沒有再問,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先吃飯吧,明天拿給你。然後就去鍋屋炒菜了,本來我還想問問準備找誰去借,可是還是閉嘴了,又能找誰去借呢?哎,隻有長歎一口氣。
很快母親便炒了一個尖椒蘿卜絲,一個醋熗大白菜,又端出了一盤鹹菜,一盤鹽豆。平日裡,我和妹妹,三弟,四弟都不在家,父母和哥哥連熱菜都很少炒,基本上每頓飯都是鹹菜,鹽豆的對付著,要不,就去地裡拔棵蔥,煎餅裡一卷,喝口開水,就算吃飯了。大哥跟著建築隊在外麵乾點零活,每天早上出去的時候,就疊上兩張煎餅,帶上一個小玻璃瓶子辣椒搋蒜,中午就著一缸子熱水吃下去。
吃飯時候,父親輕描淡寫的問了幾句學校的課程安排以及實習的情況,我三言兩語的解釋了一下,父親就沒有再問下去了,這也是父親的一貫作風。一般情況,對於一件事,他首先會幫我們把細節和前景分析一下,討論幾句,讓孩子們知道該怎麼去做選擇,該怎麼去做規劃,剩下的去做就是了,任何一件事最終能不能乾成,首先是要把它想明白,謀劃好。父親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隻有自己最可靠。”
吃過飯後,父親就出去給村後頭的大禮哥家幫忙壘院牆去了,我扛著叉子跟著母親去了村子前麵的菜園子,趁著沒有上凍,趕快把地鬆鬆,然後撒上大糞,養一養,經過一個冬天的發酵,開春後,正好可以春播,這塊菜園地有300平方左右,也就是四分多地,彆看不大,可也是我們家的一個重要的經濟來源
這塊地幾乎一年四季不閒著,春天裡,油菜,蒜苗,茼蒿;夏天裡,黃瓜,豆角,茄子;秋天裡,辣椒,南瓜,冬瓜;冬天裡,芹菜,白菜,蘿卜。母親都會在第一時間,用板車拉著一車菜去鎮上,老礦賣菜,補貼家用。
冬天也沒有什麼活,所以第二天,我一覺睡到8點多。起來後,發現父親和母親早就出去了,我喝了兩碗稀飯,吃了一塊煎餅,看了一會兒書。晌午時分,母親回來了,她剛進家門,就從手提的布袋子裡拿出了一個手絹,一層一層的打開,然後拿出一疊錢遞給我,說道,這錢你先拿著,不夠用的話,等年底賣了玉米換了錢,再讓恁爺(本地方言,父親的稱呼,單字爺指父親,雙字爺爺指祖父)打給你
我問母親這錢是咋弄來的,母親說,錢不好借啊,親戚們也都不容易,我今天一大早就去集上了,快到晌午才把毛驢賣掉
啥?小毛驢賣了,那以後地裡的活怎麼辦?又要耕地,又要拉車,還要推磨,怎麼弄啊?我一聽就急了,這以後家裡的重活豈不是得全要靠人了,我這是乾什麼啊,簡直是作孽啊!
母親笑了笑,說,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們自有辦法,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個理你還不懂嗎,白上那麼多年學啊?
我強忍著淚水,從母親那乾枯的手中接過來一遝錢,數了一下,一共1080塊錢,我拿出80塊塞到母親手裡,娘,我拿1000塊就夠了,下午我就回學校了。
母親說不用,你都拿著吧,出門在外,可不比在家裡,事事都要錢的。我硬塞到了母親手裡,吃過午飯,就回學校了。
回到學校後,我們幾個報了名的學生會乾部,被劉處長叫了過去,讓我們幫忙統計,篩選,審核,最後確定了98個男生,22個女生,其中大部分是我們財經學院的國際貿易,財會,商會,英語,涉外文秘,工商管理等專業和計算機學院的學生。
因為段總說了,這些專業在深圳就業前景好,需求量也大。雖然報名的有幾百號人,可是暫時也隻能去這麼多了,一直到臨出發的前一天,還有很多人希望能帶上他們,急切的想去深圳碰碰運氣。
我們隻有不厭其煩的給他們溝通我們第一批人先去打個前站,看看深圳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如果順利的話,就慢慢的開拓為一條就業的新路子,到6月份畢業後,你們就可以去深圳了,而且還有之前去的同學可以投靠,不是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