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拿了肥皂毛巾,往盆子裡一丟,一溜小跑來到一樓,先放水,然後一邊刷牙,一邊打開水龍頭向盆子裡注水,牙刷在嘴裡左右上下來回鼓搗了幾下,抄起臉盆裡的水,咕嘟咕嘟,接著往臉上打了兩下肥皂,然後把臉往盆裡一紮,雙手胡嚕了幾把,搞定。把水盆一掀,轉身上樓,抓起梳子到鏡子跟前把頭發哢哢的向後梳了個大背頭,再著急,也要注意形象啊,然後提著梅清給我買的炒米粉,“噔噔噔”跑下樓去。
到了一樓時,那一盒炒米粉就隻剩下幾口了,噎得我連連咳嗽了幾下。梅清趕忙遞過來一瓶水,說,哎呀,你忙什麼啊,晚都晚了,要是噎著了,我們可承擔不起啊,喏,快喝口水順順。
我不好意思的接過水瓶“咕嘟咕嘟”喝了半瓶下去,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大笑,我這才注意到,除了梅清,李紅梅,康小姐,甄善美,還有技術部和生產部的幾個女孩男孩,十幾個人正圍成一圈,說說笑笑,打打鬨鬨呢。
我剛順過氣來,甄善美就在一旁取笑道,唐啊,我們今天這第一柱香肯定是燒不成了,你等下要替我們多拜幾下,讓佛祖保佑我們奧
其他幾個人也跟著起哄,我連忙拱手致意,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大夥了,等下我一定為你們多禱告幾句,放心吧,來來來,東西都給我,我來拿吧。
我連忙伸出手去從梅清,康小姐她們幾個女孩子手上把裝著水果,水和零食等的塑料袋搶了過來,大家步行直奔坪地鎮上的蜈蚣山而去。今天是大年初一,在彭城老家應該還是天寒地凍的季節,可是深圳卻是二十來度的高溫,走了幾步,就出汗了。
一路走來,人非常非常多,因為難得放假,深圳1000多萬打工的,估計90以上都沒有選擇回家過年。聽說,首先是請不到假,一般的工廠越是過年期間,生產訂單越多,車間越是忙碌,所以就規定了,如果你過年期間想回家,那就辭工吧,也好騰出地來,工廠再招人。
深圳的職位和人員是供小於求的,所以可以說,深圳什麼都不缺,當然更不缺人了。其次,是不好買票,直到後來我們自己回家,才切身的體會到了什麼叫一票難求,即使買到了票,到車上也是痛苦難捱,回去一趟簡直就像脫了一層皮,太累了。
跟著人群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蜈蚣山腳下,已經滿頭大汗了,考慮到等下爬山時候肯定更熱,我便把外套脫了,隻穿著裡麵的背心,開始向山上爬去。
開始時候路還比較平坦,進入山腰,路慢慢的變得崎嶇起來,時不時會看到一座墳墓,廣東人的墳墓都修的比較豪華,墳墓前都擺著祭祀的水果啊,點心啊,甚至成瓶的米酒,有的墳前的紙錢還沒有燒儘呢,還在冒著絲絲煙氣。
那個時候有些來深圳找工作的人,在彈儘糧絕的時候,很多人都住過墳墓,吃過旁邊的供品。人生啊,就是如此,沒有受不了的累,沒有吃不了的苦。
再朝上麵走,就看到了一條小溪,隻有五六十公分寬吧,很是清亮,彎彎曲曲的不知道流到哪裡,我們去洗了把臉,水很涼,遠處還不時的傳來陣陣鞭炮聲,讓人稍稍有了點過年的氛圍。
蜈蚣山除了墳墓外,景色也很優美,山路兩旁巨樹林立,還有不少是鬆樹,地上也落了很多鬆果,草叢中有各色花草,不過要數紫色的小花最多。有一種比較稀少,而且非常美麗,顏色格外顯眼,我問了梅清她們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映山紅”。
越往上走,路越陡峭,大家有點累了,都停下來休息一下,我也在旁邊的台階那裡坐了下來,向下望去,景色美不勝收,山間林木映入眼簾,中間還摻和著不知道是霧氣還是煙霧,有時候樹木間會隱隱約約看到一絲絲火光和聽到響聲,那應該是祭祀的鞭炮的光和響
繼續趕路,山裡的空氣質量非常好,呼吸起來格外清爽,李紅梅已經累得快虛脫了,不願意再往上爬了,我隻好把衣服當成繩子,她扯一頭,我扯一頭,用衣服拉著她,梅清在後麵推著,慢慢的向上爬,終於到了山頂的平山寺。
一進門就看見一顆參天古樹,古樹的根深深的紮進泥土裡,隻露出一小部分。樹乾很粗壯,像一個圓桌一樣,樹枝彎彎的,又長又密,有些垂了下來,幾乎都搭到地上了,就像老人的手一樣撫摸著大地。
大片樹葉黃綠相間,斑駁的樹皮像老人的手一樣,深深淺淺,像被歲月的蒼穹雕刻出來的一道道刀疤一樣,見證了一路風雨,多少春夏秋冬的輪回,這卻代表著古樹的旺盛的生命力,它站在這裡,守護著這一方水土,孕育著這一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