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號一大早,還沒有起床呢,就聽到院子外麵三叔和父親的說話聲,他們在準備家夥什,我知道,這是要開始殺年豬了。提起殺年豬,總能撩動我們這一代人兒時的那根快樂心弦。殺年豬,著實算作是農村家庭一年中的一件大事了,我們小時候都是伴隨著殺年豬的快樂長大的。要說最盼殺年豬的理由,其實也並不完全是為了吃豬肉,實際上我們最喜歡的是殺年豬時那種喜氣洋洋,熱熱鬨鬨的氣氛,它要遠遠勝過豬肉的味道。
三叔家的這頭豬已經養了有兩年多了,足足有將近400斤,一群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從豬圈裡綁住,抬了出來,還沒有動刀子呢,刹那間,這豬的淒慘喊叫聲就傳遍了整個村莊。我們村裡的專業殺豬人士老六哥提著磨了半天明晃晃的刀子,一手死死地抓住大黑豬的耳朵,一邊招呼著大家你往這邊使點勁,你朝那邊拽一拽,然後,瞅準機會,衝著二師兄脖子下方一刀狠狠的斜捅下去。
緊接著再一使勁,就見他的手跟著刀把就鑽了進去,似乎還在肚子裡麵攪動了一下,隨著刀子拔出,一股鮮血直接噴了出來,在桌子下麵早就已經提前放好了一個撒了鹽的大陶盆子,“嘩嘩啦啦”足足流了十幾分鐘,裝了滿滿一大盆,還外帶一小盆。
在這段時間裡,雖然大黑豬的聲音漸漸的式微了,可是大家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幾個人還是要死死地拽住,壓住二師兄,直到感覺到大豬沒有什麼力氣了,聲音沒有了,隻有了出的氣,沒有了進的氣,才漸漸的鬆了手。
然後,就見老六哥麻利的用草繩把大豬的嘴死死地紮上,再把後麵的一隻蹄子處劃開了一個小口,蛟龍早就拿來了氣管子,“噗嗤噗嗤”的打起了氣。隨著氣管子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很快就見這頭大豬的肚子,全身都慢慢的開始鼓漲了起來,直到用手一拍“砰砰砰”做響才作罷。
那邊燒好的熱水早已經就位,於是,大家夥開始用舀子,瓢就往大肥豬身上澆了,隨著熱水經過的地方,隻見老六哥手中的刀子上下翻飛,一片片的黑色豬毛隨之紛紛落下
殺年豬除了吃豬肉外,食用油也是要趁殺年豬時一次性備足的,母親幫著嬸子把豬的脂肪加高溫熬成油放到油壇子裡,這就是俗稱的“葷油”,能吃上足足一年呢。
在旁邊跟著忙活了半天,父親早早的就選好了一大塊上好的五花肉,那肥膘有差不多二指厚呢,上秤一稱,13斤半。嗬嗬嗬,我猜啊,估計又會像以前一樣,一回到家裡,母親就要開始嘮叨半天了,怎麼割了這麼多啊,看看誰誰家裡,過個年攏共才割了2斤肉,這麼貴,不如多買點其他菜吃了。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次我判斷錯了,母親看到我們提了這麼一大塊肉回去,破天荒的並沒有說什麼,相反,還笑嘻嘻的說,好,好,這個肉割的好。我懂的,母親是今年一家人都湊齊了,我又結婚了,多了個兒媳婦,而且兒媳婦還大著肚子呢,與大孫子相比,幾斤肉又算得了什麼,幾十斤她也願意買啊,嗬嗬嗬嗬。
既然肉來了,那就是開始吧,於是,動作起來了,什麼剁餃子餡,和麵,炸丸子等等,大家夥各自分工,忙的不亦樂乎。梓彤作為一個南方人第一次在北方過年,什麼東西都覺得新鮮,什麼事都想伸手試上一試,難得她有這麼好的心情,嗬嗬嗬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醒來了,一道和熙的陽光射進了窗戶,我微微地張開朦朧睡眼,隻見梓彤枕著我的胳膊,左手摟住我的脖子還在睡呢,最近胎兒生長速度似乎有些過快了,她躺著平睡已經有點不舒服了。之前產檢的時候,醫生說已經有些壓迫到心臟了,所以隻能側著睡,才能好受那麼一點點。
我沒有動,靜靜的看著她精致的臉蛋,這張臉絲毫沒有因為懷孕而變得憔悴,反而煥發出一種母性的光彩,比之前更有韻味了。昨天下午隔壁的嫂子來家裡串門的時候,還小聲的對母親說,恁家二妹可能是懷的女孩,恁看看,這皮膚多麼的光彩照人啊,俗話不是說,閨女養人嘛。
母親笑了笑,說,這可說不準吶,老話有些很準,有些也不準,我那時懷四的時候,一天到晚吃辣的,感覺和他幾個哥也完全不同,我以為肯定是個閨女,結果呢,嗬嗬嗬嗬。其實啊,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們都喜歡,隻要大人,孩子都平平安安就好
母親說的對,男孩女孩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要的是梓彤彆受那麼多的罪,人家都說懷孕的女人最辛苦,也是最美麗的,果真不假啊,我心裡暗暗的念叨,梓彤,你辛苦了。
不經意間,將視線轉到牆上的日曆上,1月23日,除夕,今年的最後一天了,明天就將迎來嶄新的一年,嶄新的生命,嶄新的生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