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今年七十八了,姥爺也有七十四了,姥姥是童養媳,還裹著小腳呢,她9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姥爺家,一輩子為姥爺生育了三子六女,辛勞了一輩子,腰早就已經被生活的重擔和困苦壓彎了,遠遠望去,就像一張拉滿了的弓似的,幾乎折成了90度。
但是,勞作了一輩子,倔強了一輩子的姥姥還是倔強的不肯拄拐棍,她總是說自己沒有老,自己還可以乾活,一會兒也不肯停歇,不是在自家的院子裡忙東忙西,做這做那,就是幫著幾個兒子家裡帶帶孫輩,或者去附近的菜地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姥爺畢竟相對來說年輕上那麼幾歲,所以他老人家的身體還好,他一直還堅持要親自種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呢,當然了,重活都是大舅二舅幫他搞定的,像一些輕巧的活,譬如拔個草啊,整理整理地壟啊,他一定要自己去做。
除此之外,姥爺在村莊後麵還有一塊二分來地的菜園子,園子裡種的菜不僅供應自己一日三餐,還不時給幾個住在附近的兒女家裡送去幾把嘗嘗鮮。家門口的豬圈裡還養了一大兩小三隻羊,七八隻雞,三四隻鴨子。
嗬嗬嗬,有人就問了,既然是豬圈,為什麼不喂豬啊?原因也很簡單,就是這豬的胃口太大了,家裡就他們老兩口吃飯,也剩不了多少剩菜剩飯的,如果隻靠喂糧食,那就太劃不來了,可要是喂草啥的,那勞動量有些大啊,兩位老人是開肯定應付不了的,而小羊,則就容易多了,早上去田野裡薅上一筐草,足夠羊兒在那裡吃上一天了。
姥爺一輩子辛勞,年輕的時候為了一家十幾口人的吃喝,四處奔波,多少次險些喪命,單是我知道的就有兩次,一次是去豐縣要賬回來的路上,經過一片蘆葦蕩的時候被人從後麵打了悶棍,搶走了錢財不說,昏迷的人還被扔進了湖裡,幸虧被過來找拾野鴨蛋的附近村莊的孩子發現才撿了一條命。
還有一次,輪到他給附近的馬匪送飯,馬匪一看隻是一些煎餅和鹹菜,很是生氣,立馬就打了姥爺幾槍托,勒令他去炒些熱菜送來。姥爺無奈隻好回家去地裡拔了幾顆蘿卜,加點辣椒炒了幾盤蘿卜司再度送來過去,誰知道馬匪仍然不滿意,直接就把姥爺給吊到了樹上,兩天兩夜沒給吃喝,最後還是姥姥求保長才救了性命。
姥爺每次說這些故事的時候,都是雲淡風輕的,似乎不是在說他自己,在他的眼裡,地就是命根了,糧食是最重要的,不乾活,那也是接受不了的
姥姥和姥爺早就從母親那裡得知了我今年要帶寶寶回來過年的消息,他們二老高興的不得了,雖然,他們二老對我這個外孫的感情比不上自己的孫子,可是,畢竟我們在一個大隊,離得近,不像大姨啊,三姨等幾個姨離龍華大隊有些遠,這距離一遠了,就算是你再有心,那也不可能經常來往的,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待在一起的,而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則占據了地理上的優勢,平時“嗖”的一下就跑去了姥姥家,“嗖”的一下又跑回了自己家,所以,他們二老對我們幾個外孫子還是很不錯的。
這不,當兩位老人家看到我們懷中抱著的阿牧阿神時,那股欣喜勁就彆提了。雖然他們已經抱不動孩子了,可還是忍不住用手不停地撫摸著孩子的小臉蛋,那慈祥的目光由始至終的不願意離開孩子一刻。
而且,二老還特意給兩個小家夥每人封了一個小紅包,梓彤自然是不肯要的了,可姥姥姥爺哪裡又肯願意呢,一個勁的說這是給孩子們的壓歲錢,不能不收,否則他們要生氣了。
兩位老人家的舐犢之情讓我們很是感動,感激,感謝,我趕忙讓梓彤收下,反正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等下走的時候要給他們二老每人留二百塊錢的。
我們這裡過年的時候,隻要是孩子(當然了,南方以沒有結婚為界限,而我們這裡則基本上是1十八歲作為一個分水嶺),或多或少都能收到一份壓歲錢的。我記得小時候我們家裡窮,每次隻能收到兩張一分或者二分的紙票,我們兄妹五個人的壓歲錢集中到一起才能湊夠一兩毛錢,如果不集中起來,嗬嗬嗬,那也就隻能存起來了。
當然了,你也不要小瞧這一分錢,兩分錢的,主要是那個時候的物價極低,一分,兩分錢也是可以買些東西的。一般情況呢,都是大家夥把各自手裡的錢湊到一起,由我負責拿去買炒瓜子,嗬嗬嗬,也隻能去買點瓜子拿來分一分了,如果去買其他的東西,那估計還不夠一個人塞牙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