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國,永慶十五年。
槐樹村。
七月的天熱的人心煩躁,如今正值莊稼生長的關鍵時刻,卻已有兩月未曾下雨,加之與鄰國交戰苛捐雜稅,百姓苦不堪言。
再加之收成不好,糧食才從地裡收回來,就交上去了,逼著百姓隻能挖野菜果腹。
葉家的偏房裡,餘秀英懷裡抱著不足兩月的小女兒,紅著眼睛低聲的抽泣著。
在她麵前躺著她的二女兒葉十安,葉十安的額頭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但依舊有血沁出來,看著昏迷不醒的女兒,餘秀英心痛不已。
她想請大夫來幫女兒看一下,可換來的隻有婆婆更難聽的咒罵。
“看什麼看,一個丫頭片子死就死了,有什麼好看的。”
“她以為她拿死嚇唬我,我就怕了不成,我告訴你,她就是死了,也得給我配陰婚去。這就是她的命。”
“哭哭哭,就知道哭,連個男娃都生不出來,還有臉哭。”
“不就是讓她嫁人嗎,還尋死覓活的,哪個女子不嫁人,怎麼著她還想在家裡吃閒飯啊?她以為她是誰啊,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家裡哪裡還有閒米養她。”
“現在好了,王大錘把銀子要回去了,咱們一家都得跟著餓死,喪門星現在開心了。”
“我們葉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娶了你個喪門星,生了個小喪門星,你瞧你把孩子教成什麼樣子了,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還看不上人家王大錘,既然不願意王大錘,趕明兒我就給她賣到勾欄院裡去,那兒男人多,讓她自己個兒挑去吧。”
院子裡葉老婆子氣憤不已,剛到手的銀錢就這麼給人家還了回去,她又豈會輕易罷休。
不管葉老婆子罵的多難聽,餘秀英也隻是強忍著淚水,不停的抽噎著,讓她還嘴那是萬萬不敢的。
剛剛被一股不知名力量吸引而來的葉十安,腦袋裡亂糟糟的,她被迫接收著不屬於她的記憶,耳邊則是葉老婆子的咒罵聲。
這個時代的葉十安今年剛滿十四歲,半年前葉十安的爹葉占濤被抓壯丁,一個月前從前線傳來消息,她爹嘎了。
她娘餘秀英聽聞此噩耗一下暈了過去,早產生下女兒三兒。
原本就不喜歡老大一家的葉老婆子,見餘秀英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對餘秀英更厭惡了。
葉老婆子有兩兒一女,老大葉占濤自小就不討母親喜歡,重活臟活都由老大家做。
若有什麼苦差事自然也先緊著老大一家,就比如抓壯丁,在葉家這事都不用商量,必然是老大葉占濤的。
又比如前些年葉家家貧,便將葉占濤的大女兒葉獻春賣去大戶人家裡做丫鬟。
如今老大葉占濤死了,葉家也沒打算放過最後壓榨她們的機會。
葉十安還未及笄,葉老婆子就著急忙慌的為葉十安找了個鰥夫,以八兩銀子的高價賣了出去。
那鰥夫是個獵戶嗜酒如命,上一個老婆便是他活活打死的。
葉十安以前見過那鰥夫,臉上一道長長的疤,隻遠遠的看著就讓人心生害怕。
葉十安得知祖母把自己給賣了,要死要活,可葉老婆子根本不吃這一套。
想著嫁過去也會落得被打死的下場,她乾脆一頭撞死得了,那鰥夫王大錘見葉十安寧死不嫁,鬨了一通把銀子要了回去。
因此大淵國的葉十安一命嗚呼,二十一世紀的葉十安鳩占鵲巢成了這個時代的葉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