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知曉皇上還念著先皇後和先太子,人故去懷念終有時,該往前走。”太後望著皇上的眼睛,“皇上可彆忘了,貴妃乃先皇後親妹,貴妃若為繼後,想必先皇後九泉之下也會高興。”
司徒元鶴一直沉默聽著,母後前些話並未使皇兄有所動容,卻在提及先皇後時眼底閃過懷念,也閃過一絲恨意。
兩者交織,神色複雜。
“芸兒自是高興。”皇上的語氣聽著有些像在置氣,是坐在龍椅上周旋百官的皇上從未出現過的,司徒元鶴作為胞弟,也從未見過。
“朕還是太子時,芸兒就念著讓出太子妃的位置,朕登基後,芸兒又想著讓貴妃當皇後。”皇上起身,麵容語氣雖都平靜,實際上卻是生氣了,“母後既提到了芸兒,那便順母後和先皇後的意願,清明祭祀後讓欽天監擇出日子,行封後大典。”
皇上走了。
趙貴妃心中又驚又喜,麵上卻含著憂色,朝太後和離親王稟退後,跟上皇上的步伐。
兩人一走,太後抬手命人撤了膳食,望著小兒子的神色,又稟退宮人。
“是不是想問哀家為何插手這事?”
“嗯,皇兄生氣,對母後不好。”
“哀家也不想傷母子情分,隻是這是哀家與皇上欠丞相府的。”太後攆著佛珠,眺望窗外,這宮裡除了紅牆還是紅牆。
“皇上忘了,哀家不能忘。”太後想著想著,雙手合十,虔誠道,“哀家對不住芸兒和那孩子,日日祈福誦經,盼芸兒和那孩子來世投個富貴人家,是個受寵的命,不受他人所挾。”
司徒元鶴從太後的隻言片語中,隱隱約約覺著不對勁。
先皇後乃相府嫡女,如何不算富貴人家?
不受他人所挾……難道先皇後是受人所挾才入東宮為太子妃,又入中宮為皇後?
聽母後之意,像是受皇兄母後所挾。
他無法評判,隻得靜之。
至於母後口中的孩子,司徒元鶴一時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默了默,終是沒說。
“芸兒應當是宮中唯一真心待哀家的。”太後忽然又說起先皇後來,隨之又感歎,“可在這土下埋著森森白骨的宮裡,真心往往是要被辜負的。”
司徒元鶴蹙眉,他為人子,不能為她人而去質問母後如何辜負人家。
隻是母後這幾年性子變了許多,像是看淡,又像是疲憊厭倦。
母後自己朝他吐露:“那孩子是哀家用了些手段,才讓芸兒懷上的。芸兒不喜皇上,故而不願做太子妃,不願做皇後。”
司徒元鶴憶起印象中的先皇後,性子柔軟,眉宇間總有著難以化開的憂愁,眼底時常噙著淚光,好似隨時會碎掉一般。
想必正因如此,才會早年鬱鬱寡歡而病逝。
“哀家近日總夢到芸兒,芸兒並未怪哀家。也是夢到芸兒,哀家才想起哀家與皇上仍欠著丞相府一份情。”太後轉身道,“鶴兒,你此次去皇陵,替哀家為她捎上一碗東街趙家鋪子的豆花。”
過後又搖搖頭:“罷了罷了,想必鋪子早沒了。”
司徒元鶴還是記下了,懷著也是為母後贖罪的想法,他在東街找人打聽了又打聽,有位老伯說。
“趙家豆花鋪子?早沒了。自從趙家鋪子二老的女兒消失後,二老就把鋪子關了。不過後來二老的養子回來又開了,隻是趙家豆花鋪子之所以聞名,全因趙家二老的女兒一雙巧手,豆花做得出奇的好,又生得貌美,引路人止步觀望。”
“如今二老逝去,豆腐西施仍下落不明,二老養子做的豆花平平無奇,交不上租鋪子的錢,鋪子也就倒閉了。”
此時又有另一人跳出來反駁:“誰說的?趙家那養子還開著呢,隻是把鋪子開到自個兒家裡去了。”
司徒元鶴問了路尋過去,一邊思索著。
趙丞相。
趙家豆花鋪子。
先皇後趙芸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