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拖拉機來了。
蘇嘉慧坐在車廂上,衝著龍歲歲擺手:“雲從容,再見!”
拖拉機開始駛遠,聲音也被淹沒在巨大的發動機轟鳴聲之中。
蘇嘉慧便用手做了個寫信的動作。
龍歲歲也朝著蘇嘉慧揮手,並用力點頭,“放心,我會的。咱們常聯係!”
蘇嘉慧一直扭著頭,看著龍歲歲的方向。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的這個選擇,會成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選擇。
她注定會得到什麼,又注定會失去什麼。
莫名的茫然,還有一種淡淡的悵然若失,讓蘇嘉慧的心情很是糾結。
唯有望著龍歲歲,似乎才能得到一絲絲的安慰。
忽然,蘇嘉慧發現,龍歲歲身邊多了一個人,是那個叫黎行舟的南島人。
緊接著,又有好些個軍人,小跑著來到了龍歲歲近旁。
“怎麼這麼多軍人?”
“哦,是了,雲從容的哥哥是軍人……可,這也不太對啊!”
蘇嘉慧覺得,應該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發生了。
她繼續抻著腦袋,努力的往後看。
但,就在這個時候,拖拉機轉彎了。
蘇嘉慧下意識的探著身子,可很快,拖拉機便轉到了另外的一條路,徹底將碼頭的一切甩在了身後。
蘇嘉慧值得坐直身子,抓緊拖拉機的車廂,將目光轉回到前方的道路上。
紅星生產大隊,她從未去過。
不過,一個海島上的生產大隊,都能有自己的拖拉機,應該不會太貧困。
更不用說,他們好幾個知青都在那兒呢,應該不會有什麼困難、危險吧。
蘇嘉慧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忽然就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對於“前途”,也有著隱隱的不安。
……
“雲從容同誌,確定是魚雷?這不是玩笑,這是非常嚴肅的事情!”
幾個軍人跑到龍歲歲近前。
領頭的那個,看肩章應該跟顧向天同級——營長。
“我確定!”
龍歲歲堅定的回答,“我哥顧向天,也表示,這就是醜國造的最新款魚雷!”
“顧向天?顧營長?他、他是你哥?”
“你是顧向舒同誌?”
不像啊!
顧營長說過,他妹是個女漢子,一頭短發,不比男兵長多少。
關鍵是,人家也是軍人,在東部開戰鬥雞呢。
眼前這小同誌,十七八歲的模樣,看著就很稚嫩。
眼神隻有清澈、乾淨,並沒有獨屬於軍人的剛毅、熾烈。
“……”
這次,都不用龍歲歲來更正,那個最先問話的營長,就有些無語的看著自己手底下的兵。
“平時看著你小子挺機靈的啊,現在居然犯蠢?”
“老子剛才明明白白的叫人家‘雲從容同誌’,結果你問對方是不是顧向舒?”
聽到自家營長的質問,那位兵哥哥這才發現自己鬨了笑話。
被海邊的陽光曬得黢黑的臉上,飛起了兩團紅雲。
“嘿嘿!”
尷尬之下,試圖用傻笑蒙混過關。
營長及眾人:……得,讓這個憨貨一打岔,剛才的嚴肅氣氛瞬間消失。
不過,也無需那麼嚴肅了。
龍歲歲提到了顧向天,顧向天是三營長,這位則是二營長。
兩人還算熟悉。
顧向天的妹妹,肯定不會說謊。
再說了,就算來報信的人不是顧向天的妹妹,隻是一個普通鄉親,得到這樣重要的消息,也要去看一看。
是與不是,一看便知。
“走!出發,我們去南島!”
二營長吆喝一聲,便帶著幾個手下一起去了碼頭。
他們坐上黎行舟的漁船,突突突的直奔南島。
這次沒有打賭,也沒有笑鬨,而是開足馬力的飛速行駛。
趕在天黑前,漁船抵達了南島。
南島的海灘上,顧向天、溫暖暖還在蹲守。
而島上的鄉親也都聽從黎行舟的叮囑,離著海灘遠遠的。
咳咳,就是某些高高的椰子樹上,猴著幾個可疑的身影。
彆誤會,他們不是奸細,就是單純的想看熱鬨、吃個新鮮瓜。
且,距離比較遠,他們看得並不十分真切。
至少他們根本就看不到顧向天守候的那個大家夥。
“這、到底是從海裡撈上了什麼好東西啊?怎麼還驚動部隊了?”
“什麼部隊?”
“你個衰仔,眼睛瞎掉了?沒看到黎少爺的船回來啦?他的船上有好幾個白製服呢。”
而在海島,穿著白上衣、藍褲子的,就是部隊的海軍啊。
“你才眼瞎,你全家都眼瞎!我剛才隻是光顧著看海灘了,沒有注意到碼頭。”
也就沒有看到番鬼佬的船!
不過,輸人不輸陣。
就算自己失誤沒看到,也不能任由對方笑罵。
兩個黑黑瘦瘦的身影,各自抱著相鄰的椰子樹,中間隔著好幾米,居然也能吵起來。
碼頭上,黎行舟停好船,便領著二營長一行人隻往海灘走去。
顧向天看到來人,一直緊繃的神經,總算鬆了下來。
“老黃,是你過來啦!”
“不是我還有誰?”
倒不是部隊不重視,實在是,這消息太匪夷所思,還需要驗證。
確定是真的,才好正式采取措施嘛。
“老顧,小家夥兒在哪兒呢?”
二營長一邊跟顧向天打招呼,一邊開口詢問。
溫暖暖趕忙閃開身,讓開了位置。
平放在沙灘上的“小家夥兒”,也就露出了全貌。
“……”臥槽臥槽臥槽!
二營長的眼睛都直了。
居然,踏馬的是真的。
“老顧,這小家夥兒你是怎麼弄來的?”
“不是我!是我妹妹雲從容在海裡發現的。”
“……你妹妹?!”不是本人,是家屬,那、那也夠添光彩的。
關鍵是,顧向天也在場啊。
就算不是首功,一份功勞是少不了的。
還有一點,發現小家夥兒的海域,在南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