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養嬤嬤極具威儀,輕嗬了一聲
“在!”
兩個王府侍衛頓時站了出來。
“去,將楊氏‘請出’正房。”
說是“請出”,其實就是拉出來。
兩個王府侍衛,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就闖進了西院的主院。
“什麼人?你們是哪裡來的狂徒,竟敢長驅直入,擅長國公府的內院!”
西院已經是二重院之後的院落了,屬於內院。
不說外男了,就是府中的家丁、小廝等,沒有傳喚,也不能擅自進入。
兩個侍衛,年輕男子,還如此麵生,關鍵他們冷著臉,在內院裡橫衝直闖。
自然引得丫鬟、婆子們紛紛叫嚷不已。
“放肆!大膽!哪裡來的狂徒,你們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楊姨娘早已把自己當成了西院的主母,聽到喧鬨聲,立刻來到堂屋,對著外麵就是一通斥責。
當然,她也沒有忘了叫外援:“快!去前院書房,請國公爺回來!”
楊姨娘倒也不是一味的無腦,她其實還是懂得審時度勢的。
關鍵是,她的眼睛不瞎。
她嘴裡斥責兩個王府侍衛是“狂徒”,但她心裡明白,這兩人一定不是來曆不明的歹人。
他們,應該是某個高門大戶裡的護衛。
一身的鎧甲,鋥明瓦亮的,已經非常能夠說明問題了。
在大齊朝,個人可以有把刀、拿把劍,但決不能私藏甲胄。
就是梁國公這樣武勳人家,也隻有一兩副盔甲。
一副是祖上傳下來的,一副則是梁國公上戰場的時候自用的。
當甲胄的數量超過某個數值,就能直接判定為謀逆。
所以,梁國公府的家丁、護衛們,基本上都是不穿鎧甲的。
因為沒有!
而衝到院子裡的這兩個人,一身的甲胄,看製式也是將作監的官樣子。
還有那做工,應該也是出自技術嫻熟的工匠之手。
這樣的鎧甲,隻可能是王府,甚至是宮裡的侍衛才能擁有!
難道——
楊姨娘腦子轉得飛快,她瞬間就想到了:鄭氏的姐姐,就是趙王妃啊!
這,莫非是趙王府的侍衛?
就在楊姨娘努力猜想的時候,兩個王府侍衛已經不顧眾人的驚呼、嗬斥、攔阻等,衝到了堂屋。
兩人根本沒有任何避嫌的意思,更沒有高看楊姨娘這個國公府的寵妾半分,直接把她當成了普通的奴婢,直接伸手,一人一個胳膊,就把楊姨娘拎了起來。
楊姨娘:……
她都呆住了好不好?
還有深藏於記憶深處的某些不好畫麵,也在這一刻被喚醒。
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年幼時,父親因為貪墨而問罪,繼而連累全家。
男丁全部流放,女子全部充入教坊司。
那一天,就是有許多穿著這種盔甲的侍衛衝進了她的家,驚懼之下,她的娘親直接懸梁自儘。
娘親臨死前,還想勒死她,說是寧肯死也不能壞了楊家的名聲。
楊姨娘那時隻有六七歲,可已經讀了書,明白了道理。
她更知道,她不想死!
怎麼就“性命事小、名節事大”?
她覺得,自己的命才是這世間最重要的。
所以,她拚命掙紮,用藏在袖子裡的剪刀隔斷了白綾。
她活了,母親死了。
望著飄蕩在半空中的那個女人,楊姨娘暗暗發誓:從今往後,我要活著,好好的活!
去了教坊司,她的堂姐堂妹們,或是哭泣,或是尋死,唯有她努力的跟著前輩們學習琴棋書畫等技藝。
也正是她拚命學習,長到十五六歲的時候,楊姨娘就憑借高超的琴藝,名揚京城,引來無數達官顯貴、王孫公子的追捧。
在一眾權貴中,楊姨娘精準的選中了梁國公,開啟了她京城第一寵妾的傳奇人生。
被梁國公捧在手心,過了進二十年的富貴日子,楊姨娘都快忘了幼時的精力。
而此刻,麵對冷著麵孔的兩個王府侍衛,楊姨娘又重新感到了恐懼。
不會吧!
趙王妃真的要為了她的妹妹而害我?
她莫不是忘了,我可不是王府的侍妾,而是梁國公府的如夫人啊。
那趙王妃就、就不怕梁國公會找她算賬?
“來人!有歹人!”
“快!快去請國公爺!”
“國公爺,救命啊!有人要害我!”
楊姨娘感受到自己的兩個胳膊被人狠狠的鉗住,知道這件事不會善了,便再也維持不住“如夫人”的尊榮與體麵。
她扯著嗓子,大聲的喊著。
兩個侍衛仿佛並不怕她叫嚷起來,都沒有給她堵嘴。
而楊姨娘卻並沒有感到高興,因為侍衛都不懼怕她叫嚷,是真的不怕把事情鬨大啊!
哎呀,不就是一時沒忍住,又搶了隔壁的馬車嘛。
這麼小的事情,鄭氏也要跟娘家告狀?
趙王妃也是,仗著自己是皇家的兒媳婦就胡作非為,居然跑到彆人家的院子裡指手畫腳。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她楊姨娘沒規矩,需要有人教訓,也當是中院的國夫人出麵啊。
龍歲歲:……嗬嗬,誰跟你計較馬車的事兒?
既然要發作,那肯定是先要扣個大大的帽子。
比如逾製,比如大不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