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妥妥的有錢沒命花啊。
與其這樣,還不如“不鬥”。
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當差,不摻和貴人的事兒,熬到老了,或是陛下、娘娘再開恩典,讓他們這些太監也有早早出宮的一天。
還能動彈,就去工坊做工。
若是不能,那就是去慈善堂。
或許沒有什麼大富大貴,但總能得個善終啊。
韓攸寧的一個“放歸宮婢”,就讓宮女和太監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比如此刻,若是換成以前,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第一時間回稟鄭太後——新君要搞事情啊!居然帶著皇後、公主上朝。
可現在,不隻是宮女猶豫,就連太監也在反複衡量。
十幾道目光在半空中激烈交彙。
片刻後,眾人達成了共識——
他們低下頭,垂著手,畢恭畢敬,宛若泥胎木雕。
嗯嗯,既然是木頭做的、泥巴捏的,那麼自然聽不到、看不到,也不會說話嘍!
楊複禮、韓攸寧不知道,他們夫妻搞的這一出,直接把身後的宮人們全都弄成了雕塑。
呃,好吧,其實不隻是宮人們,淩晨四五點就起來上朝的文武百官,習慣性的下跪行禮,抬起頭來時,看到高台之上站在的兩大一小三個身影,也都全都愣住了。
什麼情況?
我、我怎麼好像看到韓皇後了?
話說這不是在做夢吧?還是說,我才四十歲,就已經老眼昏花?
韓皇後?小公主?!
一群官員風中淩亂,仿佛集體被點了穴,一動不動,也說不出半個字。
直到楊複禮將龍歲歲放下,並扶著韓攸寧坐下後,自己也在一側坐定,烏壓壓的人群中,才總算有人率先反應過來。
“陛下!為何皇後會出現在朝堂之上?”
說話的是左仆射,也就是鄭太後的父親。
鄭仆射也算是三朝老臣,雖然成了國丈,但大雍朝並不十分限製外戚。
再者,鄭仆射除了是外戚,他還是一等世家鄭氏的掌舵人。
他位居高位,可不是靠著殷勤關係,而是世家的支持,以及自己的才乾。
按照輩分,鄭仆射還是楊複禮名義上的外祖父。
雖然沒有血緣,但禮法就是禮法。
私底下見麵,楊複禮也要客氣的稱呼一聲“外大父”。
當然,朝堂之上,隻有君臣。
鄭仆射是臣,可他更是曆經三朝,總攬中樞二三十年的老臣。
不是顧命大臣,也是先帝重用之人,是有勸諫“小皇帝”的資格的。
而今日,鄭仆射估計也是被驚到了、氣狠了,竟失了分寸,沒有太過委婉,而是直接詰問。
“啊?是左仆射啊!左仆射快免禮!”
嗯嗯,楊複禮知道,此刻就是他裝傻充愣、胡攪蠻纏的時候。
他故意沒有接鄭仆射的話茬兒,而是像個仁愛、包容的帝王般,非常客氣的讓鄭仆射免禮平身。
鄭仆射:……你個豎子!你少在這裡顧左右而言他。
“陛下!老臣跪與不跪,並不重要。”
“皇後乃內命婦之首,豈可出現在朝堂之上?”
鄭仆射還就不起來了。
他跪在地上,雙手高舉笏板,大腦快速的組織語言,準備狠狠的噴一噴這對不知規矩、枉顧禮數的夫妻。
然而,不等鄭仆射開口,楊複禮就先說道:“怎麼不能?皇後是朕的妻,妻者、齊也!”
說到後半句的時候,楊複禮一臉的驕傲。
仿佛在說,鄭仆射,朝堂諸公,看到了吧,朕不是不讀書、不懂規矩的小混混。
朕就知道“妻者齊也”的道理。
那“沾沾自喜”的模樣,仿佛一個被人看不起的學渣,終於學會了什麼至理名言一般。
鄭仆射和百官們:……
知道一個“妻者齊也”有什麼了不起的?
呃,好吧,這確實是規矩。
可,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皇帝,應該讀聖賢書,懂得治國安民的策略。
這點兒小道,也值得炫耀?
等等!
鄭仆射發現,自己居然又被這個小混混給帶歪了。
明明現在說得是皇後上朝的事兒,怎麼扯著扯著就成了皇帝該讀書、明理?
也不算不對!
皇帝確實應該多讀書,多明白道理,否則,也不會做出讓女子走上朝堂的昏聵之舉。
“陛下,妻者齊也,沒有錯!但,夫妻有分工,男女有尊卑。”
禮部尚書不愧是掌管禮部的人,就是通曉禮法,他趕忙站出來,指出楊複禮最大的問題:陰陽不分,乾坤倒置!
牝雞司晨,女子當道,此乃亡國之相啊。
“哦!原來是這樣!”
楊複禮一副受教的模樣,他忽的話鋒一轉:“男女有尊卑?那君臣呢?可有尊卑貴賤?”
龍歲歲看得分明,皇帝爹說到這裡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勢就都變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