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埃爾德分彆後,亞瑟循著往常的巡邏道路向著蘇格蘭場緩慢踱步。
他對道路兩旁占道經營的小販們熟視無睹,隻有在商鋪店主強烈抗議的情況下,他才會勉為其難的對小販們進行禮貌勸退。
這是亞瑟在蘇格蘭場乾了半年以後才學會的處世哲學。
大倫敦警察廳負責的治安區域擁有冠絕世界的一百五十萬人口,而這一百五十萬人中又有十分之一的人都直接或間接從事流動零售的營生。
倫敦附近的各處監獄早就人滿為患,因此亞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關進監獄。
而皇家海軍的船即便能夠通行四海,能夠打敗荷蘭人和西班牙人的無敵艦隊,在特拉法加海戰裡把拿破侖的船隊打得灰頭土臉,但皇家海軍卻同樣沒有能力把所有倫敦小販都流放到澳大利亞去。
抓還是不抓,亞瑟這半年總會麵臨這種難為人的抉擇。
好在從今往後,他再也不用麵對這種困境了。
阿加雷斯就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耷拉著腦袋,他亦步亦趨的跟在亞瑟身後,絲毫打不起精神。
亞瑟也發現了自己的這位朋友情緒不太對勁,因此他開口詢問道:“阿加雷斯,你怎麼了?看看你那副臭臉,活像個戰敗的法國人。”
“亞瑟!你都要讓我陪你去海上看鯨魚了,還打算讓我擺什麼表情?難道我要笑嗎?”
阿加雷斯說完這話便跑去了一處賣魚小攤前蹲下,他一臉嫌棄的看了眼案上吐著泡泡半死不活的鯡魚,隨後捂著額頭歎息道。
“我到底是積攢了多少美德,才讓我淪落到這個境地?未來幾年裡,我就隻能用這外貌醜陋、渾身沾滿粘液的小東西下飯了嗎?”
亞瑟對阿加雷斯的抱怨非但沒有半點同情,反而還想極力糾正這個魔鬼的錯誤價值觀。
“阿加雷斯,你這麼說就是對於這個國家曆史的不尊重了。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皇家海軍可就是靠著你口中的醜陋小東西養活的。
當年為了推行重商主義政策,鼓勵漁業和造船業的發展,亨利七世出台了《食魚法令》,法令強製規定每年的四旬齋和齋戒日都必須食魚。
而到了伊麗莎白一世時期,食魚日的範圍又被擴大到了一周三天。吃魚,是每個國王治下臣民的責任與義務。”
阿加雷斯氣的火冒三丈,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三根火把,一邊跳著腳,一邊表演著類似馬戲團小醜的耍彩球雜技挑釁亞瑟。
“拿不列顛的法律來斬地獄的公爵,亞瑟,你好大的官威啊!我就是不吃,你能拿我怎麼樣?”
亞瑟聳了聳肩:“按照法律規定,不在食魚日按規定進食,最輕的懲罰是處以六個小時的枷刑,但你這種態度屬於情節極為嚴重,因此我主張判處十天監禁。不過呢,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你愛吃不吃,沒人管你。”
“沒人管我?那你提這事乾什麼?”
亞瑟認真的回答道:“因為你今天早上剛剛稱我為一名優秀的倫敦大學畢業生,所以我打算給你展示一下我優秀的學術素養。雖然這東西通常情況下在大倫敦警察廳的日常工作裡排不上用場,但為了不讓你這個主要讚助人失望,我認為多多少少得給你一點交代。”
“我不需要你給我這種交代!如果你真的想給我個交代,那就用用你那個靈巧的小腦瓜,想想除了飄在海上以外的其他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