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尚早,陪審團的人員也沒有到齊,所以亞瑟在進入治安法庭後並沒有直接列席,而是順著地毯一直向前走。
過道的儘頭是一段昏暗且缺乏照明的石質樓梯,下了樓梯便是用於臨時關押犯人的狹小候審室。
負責看守犯人們的法警與亞瑟已經很熟悉了,他像是往常一樣打了聲招呼。
“喲,這不是亞瑟嗎?今天代表蘇格蘭場出庭的又是你?他們乾脆派你常駐法庭得了,何必每次有犯人的時候再拜托你跑一趟呢?”
亞瑟笑著點頭道:“我也不願意攬這活啊。但是沒辦法,隊裡人手緊缺,一個人得掰成兩瓣兒用。你也知道,我們這邊的離職率、辭退率雙高。去年和我同時入職的新人,現在隻剩下三分之一了。”
法警也感歎道:“大家夥過日子都不容易。怎麼,你過來是要臨時提審罪犯嗎?要找哪位?”
“一個孩子,叫亞當·埃文斯。有的情況我們之前沒有問清楚,所以需要重新核對。”
“乾活真仔細啊,老弟!讓我看看,亞當·埃文斯……他在4號室,需要帶路嗎?”
“都來了這麼多次了,我就算是頭驢子,也該把位置記熟了。”
法警聞言哈哈大笑,他將拳頭大小的鑰匙串從牆上的掛鉤摘下,一甩手扔給了亞瑟。
“那就請便吧。”
亞瑟拿上鑰匙串熟門熟路的來到四號候審室。
他插上鑰匙打開厚重的鐵門,一道刺眼的光線順著天窗漆黑欄杆的縫隙中射入,在光線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看見漫天飛舞的灰塵。
這處狹窄逼仄、不到半米長的候審室裡,隻有一張用鐵鏈固定的木板充當座椅。
穿著褪色粗布上衣的小亞當就靠在木板的角落靜靜的坐著,他的兩隻小手緊緊地握住冰涼的鐵鏈子,瘦弱的軀乾靠在生了青苔的牆磚上,似乎是想要能使自己坐得更安穩些。
他聽到了鐵門打開的聲音,茫然的眼睛正好對上亞瑟的臉。
“黑斯廷斯先生?”
亞瑟順手掩上鐵門,一根手指豎在嘴唇中間:“噓!小聲點,叫我亞瑟就好。”
亞當忍不住變得興奮了起來,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即便他已經刻意壓低了嗓音,還是讓人很容易察覺到他語調中的喜悅之情。
“真的是您!看來就要開始審判我了吧?我又能進監獄白吃白住了!”
亞瑟望著亞當天真的小臉,正準備對他告知實情。
但還不等他說話,阿加雷斯的身影再次浮現。
但不幸的是,受限於候審室狹窄的空間,阿加雷斯的整張臉隻能塞進鐵窗欄杆的縫隙裡。
紅魔鬼兩隻手扶在鐵欄杆的邊緣,一邊使勁向外拔腦袋,一邊大吼大叫道。
“見鬼!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們地獄的班房都比這裡寬敞!亞瑟,你就不能去點人該去的地方嗎?”
亞瑟選擇性無視了阿加雷斯的抱怨,他開口對亞當說道:“你知道這次闖了多大的禍嗎?”
“我當然知道。”
亞當從木板上跳下,自豪的拍著胸脯說道:“我一眼就瞧出那把雨傘價值不菲,要不然我也不會去偷。這回我肯定能被判個十年八年的,等到我從監獄裡出來,就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了。那時候我再去工廠做工,黑心的工廠主就彆想隻付我一半的工資,我也要拿成年人的價格。”
亞瑟的心臟為之一沉,他摸了摸亞當的腦袋。
“我很高興你是懷著這樣高尚的目標去蹲監獄。但是亞當,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這一次,你有可能會被判死刑。”
“死刑?”
剛剛還滿臉喜悅的小亞當被這個單詞嚇得麵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