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西區郊外,一棟外帶花園的聯排彆墅。
值守在雕花黑鐵門外的仆人看見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車輪突然停下,從車裡下來一位帶著大簷帽、穿著黑色禮服、手裡提著精美禮品的紳士。
他的背看起來很寬,腰杆也挺得筆直,走起路來一板一眼的,仿佛就在走行軍的陣列式,這姿勢一看就知道曾在軍隊中服役過。
仆人看清了來人的麵貌,趕忙笑著迎了上去,他先是從對方的手中接過禮品,隨後微微鞠躬道。
“克萊門斯警司,子爵先生已經恭候多時了。”
克萊門斯理了理筆直的豎領,點頭道:“煩請您帶我過去。”
在仆人的帶領下,二人穿過花園的步道,走進了彆墅的會客廳裡。
會客廳不算特彆大,但裝飾的卻十分精致充實,迎麵看見的壁爐上掛著一枚鹿頭標本,下麵還貼著一行標簽,標簽記錄著這枚鹿頭是1811年狩獵於布羅蘭茲。
而在壁爐的正對麵,則擺著幾個沙發以及看起來充滿了異域情調的圓形地毯。
正當克萊門斯打算坐下時,他突然尷尬的發現沙發的縫隙裡居然還藏著一條帶著蕾絲邊的半透明三角內褲。
從這個款式和設計上來,它應該屬於一位身份地位不低的女士。
仆人見狀,趕忙上前將內褲收進了衣兜裡,他不好意思的向克萊門斯委婉道歉。
“您知道的,子爵先生向來很有魅力,奧爾馬克俱樂部的夫人們都很喜歡他,經常在這裡辦讀書沙龍,偶爾留下一些隨身物品也是很正常的。”
克萊門斯聽到仆人這麼說,也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他點頭道:“當初子爵閣下在陸軍部任職時,沒少對我所在的近衛騎兵團多加照顧。您用不著向我解釋這麼多,我也算是他的老下屬了……”
雖然克萊門斯不敢打聽太多,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八卦的心理。
他偷偷瞄了眼通往二樓的樓梯和隔壁房間的門,直到確認了子爵還沒到來後,這才大著膽子小心問道。
“不過,我雖然知道子爵閣下很受貴婦人的歡迎,但是畢竟年紀也這麼大了,這一次的不知道是……”
仆人見他這麼好奇,也隻得神神秘秘的朝四周看了一眼,隨後小聲念道:“俄羅斯大使的妻子利文公主……”
“啊……”克萊門斯恍然大悟:“那這就說得通了,我聽說過利文公主,我太太和我提過,她說倫敦的貴婦們私底下都稱她是……”
克萊門斯剛剛說到這裡,仆人突然猛地咳嗽了一下,識趣的警督也趕忙住了嘴。
果不其然,他剛剛閉嘴,身後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克萊門斯,站著乾什麼?隨便找地方坐吧。”
克萊門斯扭頭一看,那是個穿著便服,正拿著浴巾擦拭著濕漉漉頭發的中年男人。
男人擦完了頭,將手裡的浴巾遞給一旁的仆人,隨便找了個沙發坐下,不解的望著愣住的克萊門斯問道:“你生病了?怎麼感覺今天你的精神不大對勁呢?要不要來點杜鬆子酒?”
克萊門斯看他這副剛洗完澡的模樣,心裡微微一沉。
利文公主該不會還沒走吧?
他趕忙找了個背對房間和樓梯的沙發端正坐好,這才開口道:“蘇格蘭場最近的工作太多,您應該從報紙上看到了吧?殺人盜屍案的事情,把蘇格蘭場攪了個天翻地覆。
皮爾爵士為了這事兒大發雷霆,威靈頓公爵還下令讓軍警一同參與行動。大家夥忙了一個月的時間,前陣子才算徹底結束。”
子爵一邊提起桌上的茶壺倒茶,一邊開口道:“嗬!皮爾就是喜歡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較勁,抓住一個熱點便使勁造勢,試圖分散民眾的注意力。
之前那個在法庭上演講的小警察就是,這次殺人盜屍案也是,倫敦城裡每天死的人多了,他要是真想打擊這幫賣屍體的,之前為什麼還要力推《血腥法案》的廢除呢?
如果讓我做這件事,我肯定能把那幫盜竊屍體的全宰了。動不了醫生們,我還動不了那幫掘墓的耗子嗎?
哼!皮爾就是個矛盾的結合體,他一方麵心慈手軟,另一方麵又想建立井然的秩序。天底下哪兒有這種好事?”
克萊門斯聽到這裡,忍不住心臟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