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你他媽……”
但不等埃爾德說完這段陳述句,亞瑟已經開始加速轉動手搖發電機了。
空氣中電弧閃爍,隻聽見劈裡啪啦的陣陣炸響,一連串電流如同銀蛇一般接二連三的擊打在法拉第籠上。
埃爾德剛剛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正準備畏懼呢,可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好像一點遭到電擊的感覺都沒有。
不止如此,籠子裡還掛起了一股宜人的小風,將他沒有壓緊的帽子吹到了地上。
埃爾德將信將疑的摸了摸籠子的內壁,在確定了自己真的沒什麼事情以後,他的膽子瞬間大了起來。
埃爾德撿起地上的帽子,一臉輕鬆的笑道:“先生們,女士們,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我……呃,亞瑟,那個叫什麼現象來著?嗯?靜電屏蔽?喔!對!先生們,女士們,我被屏蔽了!”
正如埃爾德所說的那樣,他確實被屏蔽了,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亞瑟的身上。
眾人大呼驚奇,夫人小姐們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埃爾德沒有遭到電擊。
而某幾位和埃爾德有嫌隙的來賓更是忍不住露出一絲輕微的失望之色,有了之前的鋪墊,她們本以為今天亞瑟的驗證目標是為了證明手搖式發電機對於埃爾德究竟會產生多高的消耗率。
而將軍們的關注焦點顯然還是在作戰方麵。
科克蘭將軍率先發問道:“黑斯廷斯先生,這是不是說明了,電流對於中世紀的罐頭騎士產生不了任何殺傷性?”
史密斯將軍則捏著下巴琢磨道:“剛剛明明沒有刮風,可為什麼埃爾德這小子的帽子會被吹到地上呢?埃爾德,你小子在裡麵是不是亂動了?”
而作為女主人的科德林頓夫人則是滿臉笑容,她對於亞瑟今晚的成果展示非常滿意:“黑斯廷斯先生,人們都說您是排在法拉第先生之下的不列顛第二電磁學研究者。但是在我看來,您或許在研究方麵稍遜於邁克爾·法拉第,但是在風趣講解和演示方麵,那絕對是第一。接下來,您是不是要給我們講講這其中深奧的原理了?”
亞瑟隻是笑了笑:“其實這也不是什麼深奧的東西,關於這個‘法拉第籠’的研究,我和法拉第先生隻不過是繼承了他的導師漢弗裡·戴維爵士的成果而已。”
這時,隻是睜大了眼睛好奇的觀望著這一切的考珀夫人終於忍不住了,因為法拉第的導師戴維爵士不僅是一位傑出的科學家,更是一位曾經的不列顛社會名流,考珀夫人作為倫敦上流社交圈的重要人物,當然也曾經與他保持著良好的友誼。
借著這個機會,一直保持安靜的考珀夫人問道:“黑斯廷斯先生,請問這個籠子和戴維爵士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是他的遺作嗎?”
亞瑟聞言,隻是笑著提起了手邊的煤油燈:“戴維爵士的名字如雷貫耳,因此我想各位一定也對他的這項發明很熟悉。”
埃利奧特上校俯下身子打量了一眼那個罩著一層銅網的煤油燈,忽然一拍腦袋開口問道:“這是戴維燈吧?我父親的領地上有一處礦井,在那裡挖礦的工人們配備的照明設備都是這東西。”
亞瑟微微點頭:“沒錯,這正是戴維燈。1814年時,不列顛位於紐卡斯爾、卡爾迪福等地的煤礦井相繼發生了數起由礦燈火焰引發的煤氣爆炸,數千名礦工因此傷亡。
戴維爵士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將自己的研究方向轉向礦燈改進。他在鑽研了幾個月的時間後,發現如果將煤油燈的外部罩上一層銅絲網,那麼即便易爆氣體侵入煤油燈內,也可以將氣體爆燃約束在銅絲網以內,而不至於讓火焰外溢引發整個礦洞的爆炸。
當時,戴維爵士認為這是由於銅絲網具有良好的導熱性,所以它導走油燈火焰燃燒產生的熱量,使得外部礦洞內的易燃氣體無法接觸到超過其燃點的溫度,從而抑製了礦洞爆炸的發生概率。
但是在原理接近的法拉第籠問世之後,我想對於戴維燈的解釋恐怕就需要做出一定調整了。因為如果真的是銅絲網吸收了熱量,那麼隨著燈火燃燒時間的增長,銅絲網遲早也會被加熱到可燃氣體的燃點溫度。所以,我認為光是從熱力學的宏觀角度來闡述這個問題,恐怕是說不通的。”
亞瑟說到這裡時,忽然,站在科德林頓夫人身旁的一位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的、戴著黑色寬邊帽的夫人忽然問道:“您想說的莫非是約翰·道爾頓先生的原子理論?”
亞瑟聽到這話,頓時有些驚訝。他雖然知道藍襪社的女士們向來熱衷科學研究,但是他沒想到她們了解的範圍居然如此寬泛。
他望向那位夫人,正想開口詢問,但忽然又想起了不應主動詢問女士姓名的規定,半張開的嘴略微變得有些僵硬。
但是作為女主人的科德林頓夫人很快便發現了他的異樣,她笑眯眯的上來替亞瑟解圍道:“黑斯廷斯先生,這得怪我,我忘了替您引薦今天到訪的各位來賓了。站在我身邊的這位是瑪麗·薩默維爾夫人,她是一位天體物理學方麵的研究者,也從事磁力學方麵的研究。
前幾年,她還在皇家學會的學報上發表了一篇名為《更易折射的太陽光線所具有的磁化能力》的論文,隻不過礙於身份原因,她還沒有在皇家學會開辦過科學講座,關於那篇論文的陳述演講是由她的丈夫威廉.薩莫維爾先生代勞的。”
亞瑟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知道了對方是誰,因為前不久法拉第為了感謝他在電磁學方麵的協助研究,還送了他一本正打算出版的拉普拉斯《天體力學》英文譯本,那本《天體力學》的譯者正是麵前的這位瑪麗·薩默維爾夫人。
他摘下帽子點頭行禮道:“夫人,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薩默維爾夫人隻是笑了笑:“黑斯廷斯先生,我其實也一直很想見見您。我想要告訴您,我認為喬治·艾裡先生對您的批評簡直是毫無道理的!
不管是您和法拉第先生都讚同的‘力線’概念,又或者是您的黑斯廷斯力,都是一項相當了不起的創舉。
我之所以猜到您打算從原子論角度解釋法拉第籠和戴維燈,就是因為您是黑斯廷斯力的提出者,我就知道您肯定會找出這些東西在微觀世界的聯係。
所以說,您究竟是發現了什麼新東西,道爾頓先生的原子論認為世界上的物質都由原子組成,您是打算對於這個理論做出什麼新補充嗎?”
亞瑟點了點頭:“沒錯,通過戴維燈和法拉第籠,我大膽的猜想,物質不僅是由原子組成,而且我很榮幸的要向世界宣布,這世界上的所有原子都是帶電的。戴維燈或許沒有我們看上去那麼簡單,那已經不僅僅是流於表麵的燃燒反應了。就在幾天前,我去找法拉第先生借東西的時候,便向他提出了這個想法,緊接著我們二人乾脆也順手做了個實驗。”
薩默維爾夫人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麼,她驚喜的追問道:“難道說……”
亞瑟微笑道:“在不懈的努力下,我與法拉第先生使用靜電計在甲烷環境中燃燒著的戴維燈內成功找到了電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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