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比較倒黴。”
椰子樹自嘲道:“或許是我的扮相要比頭兒的扮相美麗,我吸引的通常都是您那位朋友一樣的人物。當然,倫敦是您的地界兒,所以我得表現的禮貌一些。如果這是在巴黎,我保證他當天晚上就已經進了保安部的特彆囚房享受馬拉一般的待遇了。”
他一想起那天的遭遇,心中還有些不忿:“黑斯廷斯先生,請恕我直言,就算好色是男人的天性,但是您那位朋友的天性未免也太純真了一些吧?”
對於椰子樹的抱怨,亞瑟倒也沒當回事,他隻是不鹹不淡的回了句。“其實,埃爾德對變裝後的您下手,還是挺讓我欣慰的。”
椰子樹聞言警覺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亞瑟喝了口茶:“因為這說明了兩點,第一,他確實是喜歡異性。第二,他大體上還是對同物種感興趣的,之所以出現某些特殊情況,純粹是由於逼不得已。之前他隻是沒得選,如果再給他一個機會,他肯定會選擇人類,女性。”
亞瑟這段話裡透露出的信息量震得椰子樹半天沒回過神來。
畢竟哪怕是出身巴黎街頭地痞的保安部探員,也很難企及皇家海軍在挑選伴侶方麵的隨意。
而趁著椰子樹愣神的工夫,亞瑟也翻閱起了椰子樹今天帶來的那幾份文件。
正如塔列朗先前對亞瑟承諾的那樣,法國大使館為了在波蘭問題上爭取到不列顛的支持,幾乎是把他們掌握的所有將幕後凶手指向俄國大使館的情報都掏出來了。
但美中不足之處在於,亞瑟並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法國人掌握的全部信息。
由於法國同波蘭的緊密聯係,雖然在法國人在案情調查方麵沒有太大進展,但是卻把三位行凶的波蘭槍手背景給挖了個乾淨。
一位是已知曾經擔任過拿破侖私生子瓦萊夫斯基秘書,德菲娜小姐的丈夫科瓦爾奇克。
至於另一位殺手,曾經在碼頭因惡意傷人東躲西藏的達博斯基已經被證實確實曾在波蘭軍隊中服役,塔列朗透過波蘭流亡者領袖恰爾托雷斯基親王直接聯係到了達博斯基的部隊上級。
但有意思的是,據那位波蘭上尉透露,達博斯基在傷人後曾經聯係過當年的不少老戰友們。
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從哪裡聽到了東區昔日地下王者弗雷德的成功案例。或許是因為在碼頭械鬥中取得了對倫敦流氓的壓倒性勝利,所以使得這個腦子缺根筋的波蘭大頭兵認為自己可以複製當年弗雷德的成功路徑——靠著一幫退伍軍人用雙拳在東區打出一片天。
而根據上尉的供詞,達博斯基在最初確實取得了一定成果,所以在有了一定成績後才起了拉老上級入夥的雄心。
但是,出身地主家庭的上尉顯然瞧不上地痞這種低端行業。
而且作為一名有誌於光複波蘭,並與恰爾托雷斯基親王保持了一定程度聯係的年輕軍官,不到山窮水儘的地步,上尉也不樂意給自己的身上搞出這種黑曆史。
從事後的發展來看,上尉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
因為達博斯基的小團夥過了沒多久,便直接被暴怒的本地幫派給集體溺死在了泰晤士河裡。
如果普通的教區住民這麼不聲不響的一次性失蹤十幾個人,當地牧師肯定會第一時間發現,並上報蘇格蘭場。
但問題在於,死的這些人全都是波蘭流亡者。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都是居無定所,而由於其天主教徒的身份,所以他們平時也不會去聖公會的教堂進行禮拜。
至於達博斯基的老上級,那位波蘭上尉雖然知道這個事情,但是作為波蘭流亡政府的組成部分之一,上尉首先想到的卻是把這件事壓下去。
這幫波蘭流亡者相當明白自己的處境,本身不列顛社會內部就有人對他們看不順眼,如果再爆出流亡者組建街頭幫派和本地流氓火並的消息,那隻會讓其他人的處境更糟糕。
因此,雖然這些人都人間蒸發一個多月了,結果這個案子居然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
至於達博斯基為什麼會在利物浦死而複生,雖然塔列朗在文件裡沒有明說,但是話裡話外的意思,都能看出來老瘸子在暗示,利物浦的達博斯基是換人了。
他敢於做這個暗示的理由,便在於第三位殺手維克托·諾瓦克。
諾瓦克也是一位波蘭起義軍的士兵,並且他來倫敦後,還與達博斯基同住一間公寓。
在亞瑟的手頭資料中,關於諾瓦克的信息相當少,而塔列朗的文件則給出了具體原因。
與知識匱乏的達博斯基不同的是,諾瓦克是一名擁有中學學曆的高級知識分子。
或許正是由於這一層教育經曆,所以他在來到倫敦後過得明顯比碼頭扛包的達博斯基好了不少。
他先是在倫敦的一家會計事務所謀了份跑腿的工作,而在議會通過《破產法案》後,會計事務所的業務量呈指數級增加,而擁有一定計算能力的諾瓦克也因此得以成了一名臨時的會計雇員。
不過雖然隻是個臨時會計,但是他的收入也足夠搬出和達博斯基合租的逼仄小公寓了。而在他搬離流亡者的聚居區後,再想從當地打聽他的消息自然不容易。
而塔列朗關於諾瓦克的信息記錄也就到此而已。
至於為何塔列朗敢於通過諾瓦克斷定刺殺案和俄國人有關係,問題也在於那間雇傭了諾瓦克的會計事務所。
如果不是亞瑟先前為了調查刺殺案重新翻閱了當年首相珀西瓦爾遇刺案的各種記錄文件,他絕對認不出這個名為‘喬治·威爾金森公司’的會計所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這正是那個完成了行刺首相壯舉的殺手約翰·貝林罕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也是引發這起刺殺案的源頭。
如果不是他們把貝林罕派去了俄國從事進出口清算業務,貝林罕也不會在俄國與人結仇並導致被扣押和破產,而貝林罕自然也不會因為後麵外交部和其他部門互相踢皮球導致他起了刺殺首相的心思。
即便拋開貝林罕的部分,一家早在四十年前俄國部分業務就已經龐大到需要派專員常駐的公司,也確實很值得關注。
椰子樹此時也終於從對皇家海軍複雜性癖的思考中回過了神,他瞧了眼陷入沉思的亞瑟,開口問道:“其實,塔列朗先生今天還讓我帶了一份文件過來,但是由於怕你為難,所以他讓我先不要拿出來。不過,如果您確定想要,也隨時可以帶走。”
亞瑟合上麵前的文件,開口問道:“什麼東西?”
椰子樹將自己的挎包擺在桌上:“喬治·威爾金森公司的股權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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