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陽光穿透巴黎科學院的法蘭西古典主義風格建築,灑滿莊重而古老的簷口、壁柱、山花、浮雕,猶如金色的琴弦撥動著時光的旋律。
從進入彙聚了法蘭西各領域最頂尖人才的法蘭西學會開始,亞瑟便注意到了這裡與眾不同的建築風格。有幾分巴洛克風格的神韻,但又嚴格遵循古羅馬的五種古典柱式布局,不論是多立克柱式、羅馬愛奧尼柱式、羅馬科林斯柱式、托斯卡納柱式還是混合柱式在這裡都能找到模範樣本。
其莊嚴的形式和宏大的規模處處都在彰顯著法蘭西作為歐洲大陸霸權國家的國家實力、宗教權威與社會等級製度,表達著法蘭西人追求理性、秩序與統一的社會價值觀。
雖然笛卡爾已經去世,但他的唯理主義思想依舊通過建築的形式提醒著到訪這裡的客人——藝術應該是理性的,完全不依賴於經驗、感覺、習慣和口味的。藝術中重要的是:結構要像數學一樣清晰明確,合乎邏輯。
說來也諷刺,這位理性主義思潮的開啟者,提出‘我思故我在’的哲學大師與科學巨人,在其生前的時候始終無法得到法蘭西社會的廣泛認可。由於教會的阻止,在他去世時,甚至也隻有幾位朋友為他送葬。
他的著作更是被法蘭西政府與梵蒂岡列入**目錄,直到1740年時,法蘭西才宣布解除對笛卡爾著作的出版限製。
牛頓的那些東西就算是對的,也是因為受到笛卡爾的啟發搞出來的。法蘭西民族的智慧無論從哪個維度看,都絕對優越於海峽對麵的那群隻會暗箭偷襲的陰暗長弓兵。
亞瑟抬起頭,很快就發現了劉維爾描述的那個家夥。
雖然在19世紀,由於營養水平的關係,大夥兒的身高普遍不算很高,但是平均身高再怎麼矮,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隻有一米五放在人堆裡也還是很紮眼的。
劉維爾點了點頭:“波旁王朝還沒有倒台的時候,塔列朗就十分看不慣夏多布裡昂這個浪漫派詩人占據了他的外交大臣席位,更反對夏多布裡昂挑起的針對西班牙革命的乾涉戰爭。當時像是塔列朗一樣反對進行乾涉戰爭的人有很多,但是敢於跨過比利牛斯山脈去西班牙看看的記者卻隻有梯也爾先生一個。
當然,梯也爾這個人最難能可貴的,還不是他在創作方麵的本事,而是作為一個商船水手的兒子,他居然能夠在等級森嚴的法國社會完完全全憑借自己的力量在政壇闖出一片天。
《法國大革命史》他當然看過,而且還是早在倫敦大學讀書前他就看過,因此他也很了解這位梯也爾先生到底是什麼人。不過,相較於梯也爾那跌宕起伏的人生和《法國大革命史》,亞瑟印象最深的還是梯也爾的另一部著作《執政官統治史和法蘭西帝國史》。
您說我以後有可能當選為學術院院士?啊!爵士,我很感謝您美好的祝福,但是對我來說,這個目標實在是太遙不可及了。要知道,就連柯西先生和泊鬆先生都還沒被選入學術院院士的行列,而在他們之後,科學院還有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的人排著隊呢。
能夠聽到彆人恭維自己的祖國總是令人愉悅的,更彆提這個人居然還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不列顛人了。
他把在西班牙的所見所聞寫成一篇篇報道寄回國內,那些駭人聽聞的戰場新聞和血腥的戰爭紀實讓大夥兒了解到了乾涉戰爭的殘酷性,梯也爾先生更是加大馬力炮轟波旁王朝政府和外交大臣夏多布裡昂,從而助長了反對派的聲勢。
劉維爾很快就把亞瑟當作朋友看待,而當他發現亞瑟很好奇法蘭西學會的各種趣聞後,他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之所以學術院這麼特殊,是因為自從紅衣主教黎塞留建立學術院之初,就賦予了它獨特的曆史使命,學術院的院士士們要為法語語言的規範、明確而努力,要使它成為全體法蘭西人以及所有使用法語的人們的共同財富。所以很自然的,隻有在當前時代中,各個領域裡最傑出的人才能當選為學術院院士。
亞瑟一聽到這個名字,眼角便止不住的抽搐。
梯也爾開口道:“首先,您的芙拉克禮服是目前倫敦的流行款,膚色蒼白,身材較高,眼睛大,但瞳仁的顏色卻比較淺,臉型也和法蘭西人有很大區彆,這都是英格蘭人的重要特征。其次,我從科學院收到消息,有一位英國來的爵士準備今天為泊鬆先生授予皇家學會的科普利獎章。最後,我聽塔列朗閣下的侄女說,她叔叔的老朋友,眼角有傷疤的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已經啟程前往巴黎,他老人家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因此我今天特意來到此地恭候您的大駕光臨。”
而他們解除禁令的原因,更是讓人啼笑皆非,解除限製並非是由於法蘭西政府突然接受了笛卡爾的主張,而是為了用笛卡爾的理論對抗當時在法國甚囂塵上的、由艾薩克·牛頓建立的世界體係。
“很簡單。”
說到這裡,劉維爾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稍稍揪了揪亞瑟的袖子,衝著他壓低嗓音說道:“爵士,您看到前麵那個穿燕尾服的、矮個子的先生了嗎?”
對,您猜對了,所有當選為學術院院士的科學家都是我們科學院院士裡最出類拔萃的家夥,比如說拉普拉斯和傅裡葉。同樣的道理在法蘭西院、藝術院和人文院也適用,他們那裡當選為學術院院士的家夥也是最頂尖的,比如說高乃依、拉辛、伏爾泰和孟德斯鳩。
然而,就是這連雨果都沒有完成的目標,卻讓梯也爾做到了。
“啊……”亞瑟的語氣忽然變得玩味了起來:“原來您也是塔列朗先生的朋友啊?”
“對,沒錯,隻有那些最傑出的學者才能當選法蘭西科學院的院士。不過他們並不是整個法蘭西學會中地位最高的人,在法蘭西學會的五個學院中,地位最高的其實是法蘭西學術院的院士,學術院的院士每一個都可以享受王室成員的同等待遇。在法蘭西,社會大眾都認為被選為法蘭西學術院院士是一個人能獲得的最高榮譽。
在那本書中,梯也爾先生繪聲繪色、栩栩如生的塑造了拿破侖的戰神形象與勢不可擋的法蘭西軍隊。
而且,對於法蘭西這個國家,懂行的人都知道,法蘭西的矮子大多不是什麼善茬。
為此,他甚至願意勉為其難的承認法蘭西民族的優越性。
劉維爾沉聲道:“我記得您說過,您在倫敦大學修的是曆史,那麼您想必讀過《法國大革命史》吧?這位矮個子的先生就是《法國大革命史》的作者,也是目前法蘭西的參事院院長——路易-阿道夫·梯也爾先生。他目前就是法蘭西學術院院士候補人選當中排名相當靠前的一位。”
劉維爾看到梯也爾走遠,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當他抬起頭時,矮個子的梯也爾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這位左右逢源、性格活潑的小個子先生摘下帽子禮貌的向他問好道:“您想必就是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吧?”
亞瑟微微點頭道:“這位先生是什麼大人物嗎?”
“我還得去一趟學院的院長辦公室。那麼,一會兒頒獎的時候見,希望您有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