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扭頭望去,來的正是笑嗬嗬的大仲馬以及他們的大金主亞瑟·黑斯廷斯爵士。
大仲馬不懂德語,所以自然聽不懂剛剛海涅與安徒生用德語交流了什麼。
但是身為不列顛駐漢諾威王國公使館二等秘書,德語已經學了半桶水的亞瑟卻聽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亞瑟即便聽懂了也不說話,因為他想聽聽海涅這家夥會不會在背後編排他。
沒辦法,這德意誌猶太佬的嘴有時候實在是太欠了。
海涅看到兩位朋友來了,連忙起身為安徒生介紹道“仲馬先生你之前已經見過了,所以我直接來為你介紹這邊這位吧。高貴的倫敦大鋼琴家,邁克爾·法拉第的助手,前皇家大倫敦警察廳的高級警官,業餘愛好是開小報社兼職撰稿的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對了,亞瑟,你的《黑斯廷斯探案集》發了德文版嗎?如果有的話,可以送漢斯一本。”
亞瑟摘下帽子和脫下大衣交給身邊的侍者,友好的同安徒生握了手“很高興見到你,安徒生先生,我可是從小讀您的書長大的,待會兒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安徒生被亞瑟這句話弄得無比窘迫,他還以為亞瑟是在嘲笑他“爵士,我隻是個丹麥鄉下來的小作家罷了。”
大仲馬摟著安徒生的肩膀坐到了座位上“漢斯,你彆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亞瑟喜歡開玩笑,自從在倫敦塔底下吃了顆子彈以後,他的壞心眼兒就又多了兩個。不過他也不總是那麼壞,至少在稿酬結算上,《英國佬》還是很講信譽的。”
亞瑟坐到了座位上,也沒有直接切入正題,而是指著窗外廣場上層層疊疊的腳手架和忙碌的工人問道“你們知道那是在乾什麼嗎?”
“那個?”海涅開口道“你難道沒看報紙嗎?法國政府打算把拿破侖的棺槨從海外迎回來,連帶著也要把拿破侖的功績給全部承認了。旺多姆廣場上的腳手架是為了樹立拿破侖紀念碑做準備呢,他們說紀念碑要在今年的七月節前立起來,所以正在趕工期呢。”
“給拿破侖樹立紀念碑?”亞瑟點著了煙鬥“路易·菲利普為了討好國民還真是使儘了渾身解數,這下子法蘭西人應該高興了吧?”
海涅對此嗤之以鼻道“那可不一定。漢斯,你還記得剛剛我們在腳手架底下碰見的那個老太太嗎?”
“老太太?”亞瑟將目光拋向安徒生道“她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安徒生無奈道“我與海涅先生當時正在腳手架旁瞻仰紀念碑,或許那個老太太是看出了我與海涅先生是外國人,所以就衝著我們走了過來神經質似的大笑‘今天把紀念碑立在這兒,明天再把他打翻。哈哈哈!我可了解法國人了。’”
大仲馬原本正在點菜,聽到這話倒也沒有反駁“某種程度上,她說得對。我敢保證,在七月節當天拿破侖紀念碑揭幕的時候,人群裡肯定會有一部分人高喊‘萬歲’,另一部分人則會高呼‘打倒他’,這基本上已經是巴黎的傳統保留節目了。”
亞瑟聽到這兒,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保王黨刺客。
他舉著酒杯輕聲問了句“那天晚上你和維多克先生把刺客押往大巴黎警察廳後,他們招供了嗎?”
大仲馬合上菜單,揉著太陽穴回憶道“我聽維多克先生說,那家夥一開始並不承認自己的罪行,但是他倒也沒有堅持太長時間,第二天早上就全部招供了。他說自己是受到了保王黨的指使,前來襲擊凱道賽公館的。大巴黎警察廳根據他的供詞,突襲了兩個保王黨的藏身處,抓到了他的十多個同夥。
一開始大巴黎警察廳以為這就是全部了,不過後來奧地利公使又向警察部門提供了一份情報,他們說刺殺案與‘青年意大利’存在有關聯。奧地利首相梅特涅貌似對路易·菲利普遇刺一事表現的非常幸災樂禍,因為他之前警告過法國政府不要容留流亡的意大利人,但是路易·菲利普卻對他的話置之不理。
維多克先生說,那天奧地利公使嘲諷似的語氣簡直都快把巴黎警察總長日索凱給惹毛了。所以,日索凱又連夜提審了那群新抓的保王黨刺客,結果不審不知道,大巴黎警察廳這麼一審,結果發現這幫保王黨貌似還真是和‘青年意大利’一起行動的。”
亞瑟不動聲色的喝了口酒。
保王黨?
青年意大利?
他怎麼不知道有這事呢?
大巴黎警察廳的效率令這位蘇格蘭場的退役高級警官歎為觀止,亞瑟怎麼也沒想到巴黎警察查案子居然能查到這種程度。
明明他們連真刺客的毛都沒抓到,但卻能憑借假刺客的供詞推導出一起跨國刺殺案件。
亞瑟問了句“亞曆山大,你不是認識青年意大利的馬誌尼嗎?他和他手底下的小兄弟難道還真摻和進了這起案子裡?”
大仲馬攤手道“誰知道呢?我和馬誌尼隻是見過一麵而已。不過,青年意大利的目標是掀翻教皇國的**統治,他們為什麼會和法蘭西的保王黨混在一起,我實在是搞不清楚……”
海涅聞言,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他恍然大悟的一拍手道“難道說青年意大利是收了兩西西裡王國的讚助?兩西西裡王國的王室同樣是波旁的分支,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和正統派混在一起好像也不值得驚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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