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歐洲人來說,英製度量衡可以說是一種極度反人類的換算製度了。
但是如果說歐洲還有什麼東西是比英製度量衡更過分的東西,那一定是德意誌邦國的貨幣體係了。
如果一個商人從瑞士出發去柏林做生意,那麼他將路過十個德意誌邦國,兌換十種不同的貨幣並繳納十次關稅。
雖然在北德意誌關稅同盟成立之後,交關稅的次數已經大為減少,但是貨幣兌換方麵卻始終沒有統一。
在這個年代,你如果兜裡不揣上二三十種貨幣,那你都不好意思告訴彆人你是在德意誌做生意的。
但值得注意一點的是,即便目前德意誌地區依然流行著幾十種貨幣,但是這已經是拿破侖不懈努力後的成果了。在拿破侖徹底將神聖羅馬帝國打解體之前,德意誌地區的貨幣種類在巔峰時期大概有六千多種。
不過對於亞瑟這樣的遊客來說,收集不同的德意誌貨幣也算是旅行途中的不錯消遣。
他在沿途的小旅館吃飯時,就經常與當地的容克貴族以及農民們交換貨幣。
短短十天的時間,他的兜裡就裝滿了各個邦國、各個曆史時期製造的金幣和銀幣。
比如說,為了紀念國王去世,雕刻了國王羽化飛向太陽的1735勃蘭登堡二分之一塔勒銀幣。
法蘭克福自由市1744年發行的,雕刻了城市風光和羅馬鷹旗的1克魯茲金幣。1792年發行的,紀念末代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朗茨登基的四分之一的達科特銀幣。
漢堡自由市發行的,紀念神聖羅馬帝國滅亡的6克魯茲大銀幣。
當然,亞瑟最喜愛的一枚錢幣,當屬奧地利帝國1826年發行的,印著弗朗茨一世頭像的1杜卡特金幣。
作為與弗羅林齊名的金幣,杜卡特金幣的名字經常出現在各種曆史記錄以及小說裡。
兩種金幣的含金量都在35克左右,因此基本可以等價兌換。
而在17世紀的時候,一門十二磅隼炮需要190杜卡特金幣,而一門三磅小鷹炮則需要97杜卡特。
如果直接看數字,根本想象不出大炮究竟是貴還是便宜。不過,當把當時騎士的標準行頭和它們擺在一起時,就能一較高低了。
亞瑟清楚地記得,同時期一套騎士全甲的價格隻要35弗羅林,而一匹戰馬售價30弗羅林。
也就是說,你隻需要2275克黃金,就能買齊一名騎兵的基本裝備。但是,配備一名炮兵的最低價格卻高達6545克黃金,因為除了炮以外,你還需要三匹馬來拉著炮前進。
不過這些收集貨幣的樂趣隻局限於旅途中無聊之餘的調劑,當亞瑟腳踏實地的站在德意誌的土地上時,他才終於感覺到貨幣混亂究竟有多麻煩。
雖然漢諾威王國與大不列顛共享國王,但是兩國卻沒有親密到共享貨幣的程度。
因此亞瑟一行剛剛下車便直奔哥廷根當地的銀行去兌換貨幣。
按照漢諾威王國的幣製,1101novel.com芬尼60格羅申10盾5塔勒1杜卡特。
而由於1杜卡特金幣含金量為35克,所以大致相當於半英鎊。
但是不要以為貨幣單位有5個就隻有五種貨幣,因為單是塔勒銀幣就包括了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和六分之一塔勒在內的至少三個種類。
雖然英國佬在這方麵的麻煩程度也不遑多讓,但是漢諾威兄弟依然讓亞瑟明白了一把什麼叫做小巫見大巫。
不過亞瑟眼中的煩惱在彆人看來,卻是一種彆樣的感覺。
當你看見左右手各提著一小布袋的金銀幣從銀行裡走出來,就連走路都發出叮叮當當的響動時,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家夥實質上是在炫富。
而克拉拉的心裡此時就是這個感受,她坐在馬車上看著亞瑟從銀行中走出,隻感覺這暴發戶一般的氣息簡直要將這年輕人身上原有的英倫紳士氣質全給掩蓋住了。
亞瑟登上馬車輕輕關上車門,剛剛上車便聽見了克拉拉的喃喃自語“我的上帝啊!難不成你真是一位英國貴族嗎?”
“嗯?”
亞瑟回頭望向克拉拉,客氣的摘下帽子笑了笑“雖然不是貴族,但確實是一位騎士,很抱歉之前欺騙了你,克拉拉小姐。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亞瑟黑斯廷斯,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下級勳位爵士。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爵士或者亞瑟,如果你介意的話,繼續喊我大學生也可以,畢竟這也不能算錯,因為我確實上過大學,隻不過畢業已經有好幾年了。”
語罷,亞瑟還將手中兩個袋子裡的一個放在了克拉拉的手裡,沉甸甸的分量壓的這姑娘簡直無法起身。
“你這是做什麼?”克拉拉訝異道。
亞瑟開口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和保王黨牽扯在一起的,但是既然咱們重新見麵,那就是一種緣分。我大老遠把你從巴黎的花花世界帶到哥廷根這種鄉下小鎮,心裡總歸是過意不去的。再說了,出門在外總得用錢,這裡麵裝了一百枚塔勒和三十枚杜卡特,最底下還壓了一張羅斯柴爾德銀行的一百鎊本票。如果你不想繼續呆在這兒,可以拿著這筆錢找個地方定居重新開始生活。或者,如果我有這個榮幸的話,我想雇傭您幫我處理一些家務上的雜活,這筆錢就當是簽約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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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枚杜卡特和一百枚塔勒,再加上一百鎊,如果換算一下,這便相當於2500法郎,不管是放在世界上的什麼地方,這都不是一筆小錢。即便是在巴黎這種地方,這筆錢也足夠一個姑娘體麵的生活三四年。
然而,這小夥子卻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與他那天在酒館的表演簡直是判若兩人。
一個人到底是有錢到什麼程度,才能像是他這樣揮霍?
或者說,他隻是在打腫臉充胖子?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因為這樣的家夥克拉拉在巴黎見過太多。
但是克拉拉自忖自己看人的眼光向來不錯,這小夥子即便是一位英國爵爺,也不可能是富裕的那種,因為那天他在酒館裡的表演實在是太自然了,完全不像是沒有經曆過的人能夠表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