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人敢在城內劫持官家女眷?又不是不想要命了!”宋恪鬆背著手,語氣沉沉。
“爹爹,千真萬確。”杳娘含著淚,將今兒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到女兒提起那黑衣莽漢騎的馬時,宋恪鬆的眉間擰得更緊了:“你是說,那馬匹黑棕長毛,四蹄踏雪?”
“是。”杳娘頻頻點頭,淚珠一直在打轉,“爹爹,並非女兒不想報官,而是……女兒怕草率行事給爹爹添麻煩,如今爹爹好容易得召重返聖京,如果這個節骨眼上鬨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女兒的親事黃了不要緊,可要是因此壞了爹爹的仕途,女兒才是萬死難辭其咎。”
“好了,彆哭了。”
宋恪鬆向來疼愛這個長女,見杳娘哭得傷心,且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宋家,為了他著想,就算有再多的怒氣也發不出來。
“你出嫁在即,趕緊回屋積極備嫁才是,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宋恪鬆歎了一聲,“不過從今日起,你就不必出門了。”
“是,父親。”
杳娘沉著臉回到秀芳閣,氣得摔了一整套茶具。
屋裡屋外,婆子丫鬟們大氣不敢出一聲。隔了半晌,明杏送了甜湯進屋,見杳娘麵色難看,顯然鬱鬱之情還未解開,便放下茶碗,仔細地關好內屋的門,輕聲細語地勸道:“姑娘仔細彆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不值當。”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帶她出門。”
杳娘這會兒一口吞了慧娘的心都有。
“左右不是姑娘您,這就夠了。”明杏又勸道,“四姑娘本就這麼個性子,您說也說了,勸也勸了,但凡有點用,也不至於到今天這樣。”
杳娘是極聰明的。
她早就猜到先前在馬車裡,丹娘那番話的意思。
對方是衝著丹娘來的,隻不過因為慧娘搶了丹娘的鐲子,反而成了替死鬼。
要是丹娘出事,還可以說是庶出女兒上不了台麵,何況丹娘原先就是個傻子,這件事雲州城裡人人皆知。
可偏偏是慧娘……
慧娘與自己一母同胞,真要有什麼難聽的醜聞傳出去,作為胞姊的她能逃得掉嗎?
想到這兒,她又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早知如此,我就該攔著慧娘的,一對金鐲子而已,又是什麼稀罕物件了,等爹爹回了聖京,等我嫁去了榮昌侯府,這些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姑娘。”明杏忍不住放重了聲音,“四姑娘那邊隻有老爺太太還有老太太操心,您可千萬彆把自己摻和進去。您可要記住了,以後您就是榮昌候府的少奶奶,看誰敢給您臉子瞧!”
“四姑娘是四姑娘,您是您。就算……到了最壞的時候,您大可以說自己老老實實在家備嫁,去壽宴回來的也不是一趟馬車,這不就成了?”
明杏的話讓杳娘眼前一亮。
“有道理!”她心頭一寬,“還是你貼心,到底沒白疼你一場,小丫頭小嘴叭叭的倒是挺會說。”
明杏福了福:“姑娘疼奴婢,奴婢當然也要替姑娘分憂。您快嘗嘗吧,太太特地命廚房給您備的山楂銀耳羹,裡頭還加了牛乳,剛從莊子裡下來的,可鮮著呢。”
她伺候杳娘用甜湯,一舉一動都討杳娘的喜歡。
杳娘嘗了一口:“還是母親疼我。”
末又歎了幾聲,恢複了之前悲天憫人的同情,“期盼慧娘能早日平安歸來吧。”
又是一夜大雪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