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在馬車裡被晃得頭眼發暈,卻還是硬撐著打起精神,理了理發間的簪子,有些不安地跟在宋恪鬆身邊。
宋恪鬆交了牌子,又奉上禮單。
門口的小廝對了一眼,讓人將整整一馬車的禮物都接了進去,隨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慧娘從側門出來了。
慧娘一見爹娘,頓時哭成了個淚人兒。
“娘!女兒真是受罪了,吃了大苦頭了……”
還沒哭完,那小廝雙手抱著立在門口,尖細的聲音說道:“傳太妃娘娘口諭,請宋四小姐閉門思過,罰抄女戒女則一百篇,並抄寫心經五十篇,未曾抄完前,不可出門。”
突如其來的責罰讓慧娘哭不下去了。
趙氏心頭一緊,忙不迭地上前:“麻煩向貴人請安,請問貴人,我女兒做錯了何事?要這樣罰她?”
小廝眼皮微微挑起:“令愛砸壞了咱們太妃娘娘最愛的一套茶具。”
趙氏:……
宋恪鬆一聽,麵皮一片漲紅,哪還有臉麵繼續待下去,趕緊衝著太妃私宅的門口行了禮,轉身就讓趙氏帶著慧娘上馬車。
在馬車裡晃悠了大約兩頓飯的功夫,宋府總算到了。
慧娘這一夜過得可算是驚險刺激。
她先被黑衣莽漢抓走,鎖在一個破舊的小木屋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怎麼呼喊都沒人搭腔。她硬生生扛著凍,熬了快一個時辰,終於等到有人來接,卻是沒見過的陌生人,他們將她帶到剛才的府邸裡,給她安排了住處。
倒也溫暖舒適,處處精致,可慧娘在家裡張揚跋扈慣了的,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窩囊氣,當場就發作起來,還不顧丫鬟們的阻攔,衝到外頭的花廳裡,撒潑似的砸掉了擺在桌案上頭的一套茶具。
她還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很糟糕,回到家,就抱著趙氏哭個沒完。
宋恪鬆一陣惱火:“哭什麼哭?一家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在家裡鬨騰就算了,出去了怎麼還這樣?”
“爹爹作什麼訓我?難道女兒被抓走是自願的嗎?女兒害怕了一晚上,砸了一套茶杯而已,算得了什麼大事?!您怎麼不說去查查是誰這樣膽大包天,還敢對您的女兒下手!”
慧娘氣壞了,立馬喊的聲音比宋恪鬆還響。
“你、你……孽障!我是你爹!你跟我說話這樣沒大沒小,你知道你今天得罪的是什麼人嗎?那可是端肅太妃,宮裡的貴人!!”宋恪鬆氣得不輕,“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知悔改。”
他指著趙氏的鼻子,“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這段日子彆出門了,給我乖乖在家受訓!把該抄的抄好了,回頭去了聖京,千萬彆再這樣了!給我收斂些。”
慧娘一愣。
方才明白那些府裡的丫鬟小廝為何一個個都眼高於頂,原來他們竟是端肅太妃的人……
“既是太妃娘娘,應當不會與我這樣的小輩計較,待我們一家回了聖京,我親自向太妃娘娘請罪。”
慧娘如此天真的話,聽得宋恪鬆怒極反笑:“親自向太妃娘娘請罪?好大的口氣啊!就連為父當年位列首輔丞相,也不是說見這些宮中貴人就能見到的!你自己有幾斤幾兩,說大話也不嫌臊得慌!也罷,你抄完了那些,回頭就在自個兒屋子裡待著,哪兒都彆去了。”
他說著轉臉叮囑趙氏,“趕緊給她的婚事定下來,也彆這山瞅著那山高了,杳娘的福氣她是享不到了,乖乖配個家境殷實,人也上進的舉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