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老太太開口,丹娘就先炸鍋了。
“你瘋啦?”大大的眼睛瞪圓了,她滿臉難以置信,“是那個皇帝讓你去的?”
“夫人,謹言慎行,這是在咱們家裡隨口說說倒也罷了,若是出去了……”
“誰把這話說出去啊,你真當我傻呢?”丹娘沒好氣地瞪了一眼。
這一眼明媚嬌俏,隻可惜沈寒天看不清。
“我不在的時候,你更要小心行事,彆被人抓住把柄欺負了去。”他一字一句叮囑著,“我會讓肅七留下來護著你。”
“不必,你的人你帶走,你這眼睛又不好,還要戍邊,你那個皇帝腦子沒問題嗎?讓你這樣的人去戍邊?”
丹娘怎麼想都覺得怪怪的。
讓一個半瞎子去守邊境,這不是變相的給其他國的壞人可乘之機嗎?
人人都說她是個癡兒,在她看來,做這種決定的人才是個妥妥的笨蛋。
沈寒天拉住她的手腕:“丹娘,切不可再這般口無遮攔。”
他神色凜冽,滿是嚴肅:“我這一走,家裡家外隻剩下你,彆鬨……”
“誰鬨了!?”她也生氣,“誰管你那麼多呢,你想去就去,咱們照過咱們的日子。祖母,咱們吃飯,甭理他。”
突然被點到名的老太太差點嗆著。
這頓飯吃得是難受,丹娘好幾次都噎著了。
沈寒天欲言又止,卻總也找不到說話的機會。
晚飯吃完,他就被一封傳書叫走。
臨彆前,他頻頻回眸,眼底的光線模糊,隻能依稀看見丹娘那團小小的身影。還以為能在走之前見她一麵,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他轉身離去。
沈寒天一走,丹娘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渾身提不起勁。
老太太輕笑:“我曉得你擔心他,但你也太直白了,女人嘛還是該溫柔婉轉些的好。”
她皺了皺秀氣的小鼻子:“哼,我溫柔了他還不是要走?”
“上頭的命令,你讓他如何回絕?”
“我……”她啞然。
丹娘何嘗不知道自己有點無理取鬨了。
但一想到沈寒天這個半瞎子要去邊塞,路途遙遠不說,氣候惡劣,環境更差,處處都不能和家裡比。
“他要是個常人去了就也罷了,您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她咬著牙,“便是上頭要他去,他一個身有殘疾就能回絕了,為何非要去?”
老太太見勸不動丹娘,隻好一聲長歎,不再開口。
夜深了。
屋子裡燭光點點。
雕著梨花紋案的木質大床上,丹娘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真是稀奇了,她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失眠。
明明從前的她,是丟在喪屍屍堆裡也能睡著的選手,今晚卻出奇的安不下心來。
迷迷糊糊到了深更半夜,突然房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丹娘立馬睜開眼:“誰。”
“是我。”沈寒天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在換衣服。
“我先去淨房。”
難為他見丹娘不搭理自己,還特地繞到床邊來跟她知會一聲。
她躺在床上裝睡,緊閉雙眼。
裝了一會兒,一個翻身坐起身子,她嘟囔著:“我傻了嗎?跟他裝睡,他又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