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早有外男跪著回話。
“啟稟貴妃娘娘,家父的葬禮事宜都由我母親,大房太太來管。”這是去世的大老爺的嫡長子在說話。
貴妃娘娘滿意地點點頭:“我嫂嫂是個最穩妥的人了,必不會叫我擔心。”
“娘娘哪裡話,這事兒本就是我分內之事,隻是沒能照顧好老爺,倒讓娘娘傷心,是臣婦的不是。”一個身穿絳紫色綢緞棉服的女人畢恭畢敬地起身,說話滴水不漏。
“瞧我這眼力勁兒,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嫂嫂離我這般近,我都不曾認出來,真是該打。”貴妃娘娘又笑了起來。
“娘娘是哀痛過度,顧不上了,也是有的。像娘娘這般重情義的人,倒讓我等……暖心窩呢。”楊大太太說話也是頗有章法,恭敬中透著親昵,委婉地向眾人訴說著他們這一房與貴妃娘娘不得不說的故事。
又說了一會子話,貴妃娘娘身邊的女使留下了一隻蓋著紅鋪蓋的托盤,人卻往後門的方向去了。
走到一半,貴妃娘娘又依依不舍地回眸:“這一去,便不知何時再相見了,嫂嫂可要保重身體。還有……剛剛回話的那是我侄兒吧?”
楊大太太連忙湊近了,滿麵期待:“正是晨哥兒,那年他出生,娘娘剛剛入宮。”
貴妃娘娘撚著手指輕輕盤算:“這麼久了啊,也好……”
說著,她在女使們的簇擁下離去。
貴妃娘娘能來一趟原本就是隱秘之事,除了他們本家的親眷之外,外人當然是無從知曉的。
楊大太太喜不自勝地起身,送走了貴妃娘娘,就像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大事,她剛轉過身,二房三房的幾個妯娌就忍不住把她團團圍住。
“貴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啊?”
“是啊,為何誰都沒問,單單問了晨哥兒?”
“我說大嫂子,您這算盤打得也太響了吧,為了能讓自己的兒子在娘娘麵前掙個臉,你連我們其他人都不管不顧了。”
楊大太太冷下臉來:“胡謅什麼?大老爺如今還未入土為安,你們一個個的就這麼蹬鼻子上臉!我讓晨哥兒出來又怎麼了?上頭坐著的,是他嫡親姑姑!”
“嫡親?我看未必吧,人人都知道貴妃娘娘隻是咱們楊家的養女,什麼時候變成嫡親的了?”一個三房的太太眉眼淩厲,語氣刻薄,看樣子平日裡就是不好惹的,旁人不敢說的話,她都敢說。
楊大太太冷笑連連:“知道你們不甘心,總拿娘娘的血脈來說話,你們不如去瞅瞅家譜上是怎麼寫的,娘娘與誰是連了宗的親兄妹,還要我念給你們聽嗎?”
“老三家的,我知道你為了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到處奔波,就指著貴妃娘娘能拉你一把,可惜了……貴妃娘娘眼裡隻有我們大房這一頭呢。你若是不服氣,趁著娘娘還未登船,你不如追上去,把你方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這話一出,眾人都不吭聲了。
三房太太也氣哼哼,到底不敢再多說什麼。
若不是這一趟貴妃娘娘來得隱秘,他們一家子是該到府外臨街跪著迎接,再跪著送出大門的。
來得隱秘也好,楊大太太暗中鬆了口氣。
貴妃娘娘隻問了她所出的晨哥兒,也沒有將其他孩子放在心上,這足以證明,大房才在貴妃娘娘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旁的人都得靠邊站。
她暗暗得意,臉上的傷痛倒也沒有原先那麼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