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剛要開口,吱呀一聲,梢間的門開了,清茶緩緩出來。
隔著屏風,賴大平也瞧不清她的模樣,隻當時與從前那般枯槁模樣並無二致,當下厭惡至極,口中嚷嚷著:“原來你在,你在這兒有些話便好說了,快點把你那邊的銀錢拿給我,我好再去討個老婆,也好過你不能生!你自己不成,彆害我沒個後。”
清茶冷冷笑了,衝著丹娘福了福,語氣冰冷:“大奶奶,我當家的說得對,我這兒……積攢的銀錢也不多,算上年前年後的賞賜,也不過十兩銀子,都叫他拿去吧。”
賴大平一聽,竟有十兩這麼多,當下兩眼放光。
當著丹娘的麵,他不好上來就搶,不免說話急切:“你倒是會藏私房錢,哪個教你這般做的?也罷,你把銀子給我,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清茶又緩緩說:“我這身子不好,都是先前在莊子上的時候被你打的,現如今吃藥看病開銷不少,十兩銀子給了你,往後一年內我都給不了你什麼錢了。”
賴大平一聽不樂意了:“你又是在府裡,吃穿不愁,哪裡沒有錢?”
話音剛落,清茶咳嗽了幾聲。
原以為稍咳幾下就能停歇的,沒想到她一口氣沒上來,咳得整個人臉紅脖子粗,幾乎要把喉嚨咳破了。
“哎……清茶針線好,就是這身子骨實在是太差了。”丹娘揮揮手,身邊的爾雅趕緊取了一隻乾淨茶杯,倒了一杯茶水送過去。
喝了茶水,清茶總算消停了些,再開口聲音竟是沙啞難聽。
“多謝大奶奶。”
“你媳婦都這樣了,你總不能一點心都不長吧?”丹娘沒好氣地問,“你們可是夫妻,哪有這般逼迫老婆的?她若是沒了,你一個鰥夫的名聲好聽嗎?清茶怎麼說也是我身邊的丫鬟,你要是這般欺負她,我可不會坐視不理。”
“哎喲,我的大奶奶,瞧您說的……我就是說話聲音大了點,哪有不顧她的意思。那就按照她說的辦吧,十兩就十兩。”
賴大平的模樣倒顯得痛心疾首,好像自己吃了莫大的虧似的。
清茶深吸一口氣,緩了緩語氣:“那我們寫下文書,白紙黑字的,以後若說起來也有個證明。”
“你還要與我寫這些東西?”賴大平又火了。
“你這番回去是要納妾去的,我又不在你身邊,日後家中還有沒有我的位置都兩說,如今銀錢是我給,什麼都是我出,難道這麼一點要求也不成嗎?”
清茶難得硬氣起來,“你若是不答應就算了,這十兩銀子我留著看病。”
“你、你……”
他急得差點從地上跳起來,嘴裡有些話又難聽起來。
丹娘扶額:“好了好了,你們倆上我這兒來趕集來了?都彆吵了,這樣吧,清茶那十兩給你,我再貼你十兩,這文書找簽不誤。”
一聽到多了銀錢,賴大平哪裡還有不樂意的。
彆說是一封文書了,再多幾封也願意,當即連連點頭,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腦後了。
文書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讓賴大平寫清楚講明白要了銀錢如何花銷,再附上一句兩年內不得來找清茶的麻煩,不管是沈府還是清茶,兩年內都不會再給一文錢。
其實賴大平最初也猶豫了一下,但想到那二十兩銀子,這些雜念很快就煙消雲散。
這可是二十兩銀子。
足夠一般莊戶人家富足地生活三四年了。
如今一下子到手,他真是舍不得把錢再推出去。
他很快按下手印,收下那二十兩銀子樂顛顛地離開了。
他一走,清茶就跪在丹娘跟前,深深伏倒:“多謝大奶奶,又讓您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