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娘一愣,頓時背後一陣寒意四起。
她回頭看見了從門內悠然而來的當家主母。
丹娘今日一身明麗的杏黃色,端是大氣嬌豔,年輕的臉龐宛如春花燦爛,就連青姨娘見了都得暗道一聲好顏色。
這般美麗,怕是與貴妃娘娘站在一處,也不落下風。
比起貴妃的嬌柔富貴,丹娘身上卻有種久居上位的淡然從容,尤其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就這般幽幽地凝視著,看得青姨娘忍不住雙膝一軟,差點就要跪下去。
丹娘勾起殷紅的嘴角,笑道:“青姨娘若是這般惦記著折桂宮,我可替你入宮一趟,當麵與貴妃娘娘說一說,好讓你早日回到宮中,繼續伺候她。你是貴妃身邊的紅人,貴妃娘娘自然不舍得你留在我府裡受罪吃虧。”
青姨娘一下子慌了神:“大奶奶言重了,我、我何曾說過想出府了……”
“既不想出府,你在我院門口鬨這一出是想怎樣?”
“我不過是想讓大奶奶嘗嘗我的手藝,一番好心,倒叫這些不懂事的下人們埋汰了,我傷心難過,一時沒能控製住,還請大奶奶彆生氣。”她說著,盈盈拜倒。
丹娘輕輕撚著手指,纖纖如玉的指尖,丹蔻瑩潤鮮妍。
丹娘笑道:“青姨娘這是來我院裡來少了,不曉得我這裡的規矩,既是如此,念你是初犯,我就不與你計較。你呢,給我記住了,我院裡不收來曆不明的物件,無論吃食、湯水還是衣物。”
“我自然曉得你一片好心,這份心意我收下了,這些糕餅嘛……你拿回去自己慢慢享用。”
青姨娘倔強地抬眼:“大奶奶可是怕我動什麼手腳?”
見丹娘不吭聲,她覺得自己說對了。
她苦笑兩聲,滿臉的憋屈淒苦,一把搶過食盒,從裡麵端起一碟子點心:“我這就吃給大奶奶看,我問心無愧,真是一片心意!大奶奶這般冤枉,我、我受不了這委屈……”
她一邊說著一邊大口大口吃著,眼淚也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下。
這番頂撞看得新芽爾雅更加憤怒。
若不是丹娘規矩嚴,這種事沒有主子發話,她們不可以擅自出頭,隻能強行忍著。
而丹娘冷眼看著,不動聲色。
這時,沈寒天大步流星地回來了。
那一身朱紅色的朝服襯得這個男人越發麵如冠玉,肆意瀟灑,看得那青姨娘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何事這般吵鬨?”
沈寒天上前,關切地看著丹娘,“你怎麼站在門口?”
沒等丹娘開口,那青姨娘抬眼,膝行幾步跪在他腳邊:“大爺,我隻是好心給大奶奶送些糕餅,卻被這般羞辱對待……我好歹也是貴妃娘娘賞的人,為何這般對我?難道大奶奶不怕打了貴妃娘娘的臉麽?”
“我既入了沈府,就生是大爺的人,死是大爺的鬼……可我入府至今,大奶奶都不曾讓我服侍大爺,我、我真不知該如何向貴妃娘娘交代了,原就是讓我入府來伺候您的,如今卻把我關在院內,這是什麼道理?”
她抬眼,淚水漣漣,好一副楚楚動人的美人模樣。
丹娘正不知該如何撇開沈寒天時,這男人皺眉來了句:“貴妃娘娘還管這般多的事情?我竟一點都不曉得,這樣吧,明日入宮上朝,等空閒了我替你問一問,貴妃娘娘竟如此體恤臣子,連臣子床笫之間的事情也要過問。”
這話一出,青姨娘麵色慘白。
丹娘卻忍不住想笑了。
“不、不……大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什麼意思我不想知道,還有,大奶奶懷著孕,本就口味變了,不想吃你送的糕餅天經地義。你一個妾室,竟然一時不如意就這般哭鬨撒潑,是何道理?”
沈寒天眉間凝起得更緊了,“按照你的意思,你送什麼大奶奶就要吃什麼,你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青姨娘頓時嚇得冷汗津津,哪裡還敢再多分辯一句,跪在地上抖如糠篩。
丹娘一隻手輕輕按在男人的胸口:“好了,彆為了這點子小事動怒,本就沒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