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瞧了一眼窗外已經斜斜沉下去的金烏,笑道:“這會子還睡什麼,就你家夫人這沾枕頭就著的,這要是睡了,豈不是要到用晚飯了才起來?不睡了,事兒還多著呢,明日便出了月子,有的是事情呢。”
南歌很是心疼,但瞧瞧丹娘滿臉精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福了福,應了一聲便離去。
剛到門口,丹娘又叫住她:“前些日子,吳大娘子來信了,還是說了那事兒,你要不……再考慮考慮?許是很好的人家呢?”
南歌愣住了,隨即明白過來,頓時一張俏臉漲得緋紅。
她嬌嗔地瞪了丹娘一眼:“夫人如今也是做母親的人了,怎還這般拿丫鬟取笑。”
說著,她氣呼呼地一打簾子出去了。
丹娘哭笑不得,對爾雅新芽道:“瞧見沒有,與她說婚事,她還害羞了。”
吳大娘子來信其實也在丹娘意料之外。
原本之前說親的那件事被丹娘婉拒後,大家都默契地沒有再提。
這是南歌的傷疤,即便丹娘身為主子,也不想經常在旁人麵前提起,戳人痛腳、揭人傷疤的事情太不地道,她做不來。
誰料,吳大娘子卻來了書信,說還想與南歌再見上一麵。
雖然說得很委婉,但丹娘卻明白了。
八成是吳大娘子的侄子那頭出了什麼事。
雖說身邊的丫鬟被人這樣挑挑揀揀,著實讓她心中有些不快,但想起南歌的實際情況,她又不得不麵對現實。
哎……她覺得好,可外人不這麼想。
還有就是……人家要娶媳婦,最最要緊的就是傳宗接代,為家族開枝散葉,光是這一點,南歌就被比下去了。
後來丹娘也不是沒有請來專善千金一科的大夫給南歌瞧了,給出的診斷也都大差不離。
想到這兒,丹娘忍不住有些頭疼。
正坐在榻上揉著眉心,忽兒外頭響起一陣聲響,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到跟前了,丹娘被一高大的影子籠在其中。
她抬眼,瞧見了剛剛回來,還著一身官袍的沈寒天。
強忍瞌睡,她問:“今日怎這般早?聖上不留你議事了?”
“我與聖上討了個恩典。”
“嗯?”丹娘眯起眼眸:“你倒是乖覺,處處都跟皇帝老兒要恩典,當心他煩了你。”
“怎會,我懇請聖上為咱們的女兒取名。”
這話聽得丹娘瞌睡全無。
她瞪大眼睛:“當真?”
“自然是真的。”他笑嗬嗬地從袖兜裡遞給她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展開一看上麵是一個嵐字。
“沈嵐。”丹娘細細念叨。
沈寒天點點頭:“小名便叫玉姐兒吧,瞧咱們玉姐兒白嫩如玉,同你一般,他日長大後必然也是個美人胚子,我可要好好挑一挑,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娶我的閨女的。”
丹娘:……
不是吧,閨女還在吃奶,這位就已經開始考慮女婿的人選了?
是不是有點太著急?
她一陣無語。
原本還以為沈寒天隻是跟皇帝請求,皇帝隨手給他寫了個字,結果到了第二日,宮裡傳旨的太監來了。
還好丹娘早就得了信兒,早早就將一方紅木的案台收拾出來接旨,又換了全副的誥命披戴,隆重又齊整地完成了這一次接旨。
那旨意裡的內容繁雜,丹娘也沒怎麼聽懂,反正就是聖上念及撫安王府上次救駕的功勞,特地為侯府裡第一個降生的孩子賜名。
這可是莫大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