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方才好。”鄭老夫人很喜歡看到少年夫妻恩愛的模樣,歡喜得眉眼彎彎,眼角的褶子都深了幾分。
原本想教育一下丹娘,叫她應當端莊一些的沈夫人,眼神閃了閃,到底沒有開口。
鄭老夫人無論輩分還是地位都比她高,人家開口了,沈夫人沒有理由反駁,隻能笑盈盈地迎合兩聲。
一炷香的時間,客人們俱都散去。
整個撫安王府又安靜下來。
丹娘扶著後腰,麵露疲態,歉意地福了福:“母親勿怪,兒媳身子不適,先回屋歇息去了,南歌,新芽,你們倆好生伺候著,親送太太上了馬車才行。”
兩個丫鬟乖巧地應下。
話說得滴水不漏,更關鍵的是,她說完竟也不管沈夫人作何反應,轉身就走。
沈夫人當即臉色難看。
她身邊的陳媽媽慣會察言觀色,見狀直接開口:“大奶奶,太太還未發話呢,你怎好直接就走?”
丹娘詫異地回眸:“難不成……母親不讓我回去歇息嗎?方才寒了,這是自家,不拘太多禮數,況且我又剛剛出月子,身子骨還未好全,母親這般溫厚慈愛,怎會不讓呢……”
沈夫人這下更是說不出話來。
自己明明一個字都沒開口,怎麼就被這兒媳婦懟得上氣不接下氣,活生生堵在嗓子眼,這滋味當真是難受。
對上丹娘那雙冰涼透徹的眼睛,她笑了笑:“不過是還想叮囑你兩句罷了,也沒旁的事,你這回去了可要當緊點身子,府裡這麼大,雜七雜八的事情也不少,但凡能甩開手的,你就交給下頭的人去做,沒的累壞了自己。”
“母親說的是,上回子您賞給兒媳的那兩個丫鬟,兒媳瞧著就不錯,聰明伶俐又勤快利落,隻可惜……二嬸嬸心疼,偏要帶了回去,如若不然,兒媳也不舍得。既然今日母親發話了,兒媳就腆著臉求母親再疼疼孩兒,將您相識的人牙子薦一個給兒媳,也好叫兒媳好好挑挑人。”
丹娘盈盈一笑。
這話正中沈夫人的下懷。
她微微睜大眼,有些詫異:“這有何難,你既開了口,我哪有不應之理。”
“如此,兒媳先拜謝母親了,母親薦來的人必然妥當。”
她又東拉西扯地跟沈夫人說了會子話,隨後福了福,轉身離去,這一次竟是半點機會不給,連陳媽媽都沒回過神來,人就已經走遠了。
沈夫人嘴角沉了沉:“罷了,回府吧。”
燕堂內屋,爾雅正在伺候丹娘卸妝。
將戴在青絲間的珠花一一取下,用絲綢包好了,再放入那妝屜中,小心翼翼又利落熟練,可見是平日裡做慣了的,爾雅收拾好,旁邊便有小丫鬟捧著一盆熱水過來。
用一方棉布巾子掩在丹娘前襟,爾雅幫她淨麵,洗了一盆熱水後,又換了另外一盆來,這才是正經的玫瑰花瓣泡的水,丹娘先要敷麵,隨後淨手。
將一雙纖纖玉手泡在溫暖的水裡,蒸騰而起的嫋嫋白霧中彌漫著花朵的芬芳,當真沁人心脾,聞著就令人放鬆愉悅。
丹娘原本也沒這般精致。
都是來了聖京後,被那些個達官貴人家的女眷影響了,再加上老太太耳提麵命的,說什麼既來了,也該有點官太太的派頭,沒得出去了叫人笑話。
衣裳首飾還是其次,那是外在的東西。
真正細致將養的,還是在日常中的一飲一啄,一點一點累積而成的。
剛到聖京時,丹娘見女眷們都愛熏香花粉什麼的,便也著人上街去買。
結果卻被老太太攔下了。
這位出身鐘鳴鼎食之家的長輩嚴肅地告訴丹娘關於真正貴胄該有的東西,包括這熏香花粉,皆是自家府邸莊子上的娘子們做出來的。
外頭是有的賣,可那賣的都是她們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