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坐上了馬車,搖搖晃晃地回宋府。
一進車裡,還以為會熱得受不了,哪知簾子一打裡頭就有一股幽幽涼氣撲麵而來,竟讓人覺得舒坦至極,渾身筋骨都鬆軟開來。
原先微醺的酒意也醒了大半,丁氏略微一瞧就明白了其中關鍵。
馬車裡多了一小桶冰塊,足足裝滿了,都冒著尖尖。
這冰塊圓潤厚實,一看就是自家弄的,放在市麵上怕是要花不少錢。
丁氏自然不會隨身帶著冰塊出門,這肯定是丹娘的手筆。
當即她心頭暖融融的,熨帖得很。
身邊的丫鬟也說:“這是七姑奶奶叫安排的,說是怕您暑天路上熱著了,這一桶子冰早就安排上了,這會兒子咱們車裡涼快得很呢。”
丁氏笑笑:“她有心了。”
收下了丹娘的善意,又在思想上替自己找到了出路,丁氏對留在宋府這件事也無一開始那般抗拒排斥。
剛回宋府,她便馬不停蹄去拜見老太太。
將丹娘捎來的書信、點心以及消暑所用的一應物件都交給老太太。
就連那一床白竹涼席也叫丹娘托丁氏帶了過來。
老太太原本還以為是丹娘把自己用慣了的那一套拿來的,誰知伸手摸了摸,乾淨微涼,竟是全新的,八成是那丫頭從庫房裡新起出來的一套。
明白了丹娘心意的老太太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還想罵她兩句浪費。
還未開口,一旁的奚嬤嬤就收好了白竹涼席,笑道:“虧得咱們七姑娘心細,曉得老太太睡旁的席子睡不慣,這涼席呀來得剛好。”
偏老太太嘴硬,故意板起臉:“哪裡就睡不慣了,這丫頭就知道矯情。”
丁氏如何瞧不出老太太是故意這麼說的。
畢竟方才看著那些禮物的眼神騙不了人,老太太是真心歡喜。
丁氏忙道:“可不是,丹丫頭自己也是做了娘的人了,如今也婆婆媽媽起來,若不是孫媳的馬車不夠放,她怕是還要塞更多東西呢。佛祖保佑,讓七妹妹省了這份心,不然咱們家還得再派一輛車去接我,那可就笑話大了。”
老太太繃不住,笑開了花。
奚嬤嬤直接讓人把這涼席收拾出來,直接給老太太用上。
床鋪、睡榻還有枕頭,一下子都換上了。
丁氏坐在老太太跟前,一邊吃茶一邊說笑,說的都是丹娘那頭的事情。
她口齒伶俐,言語利落,寥寥數語就能說得活靈活現,俏皮活潑。
老太太笑聲不斷,眼瞅著這幾日的陰霾都散去了不少。
正說著,外頭有人來回話,說是太太著人來找丁氏。
老太太眯起眉眼:“快去吧。”說著,又轉臉吩咐書萱,“那兩碟子櫻桃畢羅給六奶奶帶去,太太就好這一口。”
丁氏鬆了口氣,福了福,告退離開。
去了趙氏屋裡可沒有剛剛那麼輕鬆愉快了。
剛進門,丁氏按照規矩給婆母見禮,趙氏就發難了:“聽說你早就回來了,為何不早點來與我回話?”
“太太明鑒,媳婦剛回來時您還在午睡,我想著橫豎沒什麼大事,便先去拜見了老太太,等太太睡醒了媳婦再過來伺候著。”
丁氏說著,衝著身邊的丫鬟擺擺手,那兩碟子櫻桃畢羅便送到趙氏跟前。
“這是老太太一番心意,叫媳婦順道帶過來的,說是太太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