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丫鬟也忍俊不禁,憋得一張張小臉通紅。
太逗了!
不過讀書人的執念還是可以理解的。
吳夫子當年也是棋差一著,命運不濟。
但人生長得很,峰穀之爭又並非是一成不變的。
如今吳夫子一邊教書一邊自己也進益了不少,與那些個更有經驗的老先生虛心請教,竟比往常更有了收獲。
沈寒天出麵替書齋題了字,製成了匾額,掛在正中央。
丹娘抽空去看了,遠遠就瞧見四個大字——抱時書齋。
丹娘:……
她沒多少這個時代士大夫的墨水,自然也品不出這名字的獨到之處,反正字寫得很不錯就是了。
這一日,沈寒天領著丹娘前去大學士府吊唁。
說起來,這還是她頭一回正兒八經地參加這個時代的喪事活動。
對於不了解的事情,她向來謹慎。
跟在男人身側,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該說的話絕不說。
祭拜過後,他們作為貴客,被安置到另外一處廳堂。
丹娘自然去了女眷們所在的地方,沈寒天附在她耳邊留了一句:“半個時辰後門口我等你。”
有了這話,她心底大定,點點頭。
廳堂內掛著片片白,坐在上首的女人一身素縞,已經哭得肝腸寸斷,身邊的丫鬟們勸得也是兩眼通紅,一眾前來吊唁的女眷們也勸著,可她的淚珠依舊滾滾落下。
丹娘一開始還以為這是那位早故的周家少爺的親娘,後來細細一聽才知曉,這是人家大嫂子。
她頓時心頭惴惴,還好沒亂開口,不然鬨笑話是小事,得罪了人家才要緊……
那位周家太太早就扛不住悲傷,現在人還躺在床上起不來,一應喪事的操持都交給周大奶奶,也就是順令縣主的嫂子。
眾人勸了勸,周大奶奶才堪堪止住了淚水。
“我家爺比幼弟年長十餘歲,我嫁進門來的時候,他才這麼點高……原想著娶妻成家了,往後必定能日日順遂,誰知老天竟這般狠心,叫我那幼弟……玉一般的人品,就這麼早早去了!”
她說著,捂著心口,這般心碎的模樣,看得丹娘也於心不忍。
身邊不少女眷都跟著勸,屋子裡一片哭聲。
環顧四周,並未看見順令縣主的身影。
忽兒有一冰冷的聲音略帶譏諷道:“你在這裡哭得傷心,人家正經媳婦可連個麵都沒露!倒把一家子事兒都托給你了,你辦得好是你這個嫂子應當的,辦得不好,可沒人說那位半句。”
這話一出,周大奶奶有些哭不出來了,眼神閃了閃:“曹夫人……”
“快彆說什麼得罪不起這樣的話,即便她是公主,自己的駙馬沒了,也該露麵,方不失禮數與情分。”
“可她呢,不過是瓊妃娘娘養在膝下的外姓之女,承蒙聖上眷顧,才得了個縣主的封號,怎麼……這就把自己當成皇族血脈了?連自己丈夫的喪事都不管不問,哪裡當得起一個正頭奶奶的身份?”
說話的婦人年約四十出頭,一臉肅穆莊嚴,身著暗色長袍,額角一縷發絲泛著花白,雙目冰冷,閃著銳光。
丹娘見過她幾次。
那是在宮宴之上,這位應當是英國公的夫人——曹秦氏。
話音剛落,四周一片靜默。
周大奶奶的眼底也閃過一抹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