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回以不善的神色,但言語動作上也沒找事,一是美人是聽不見,二是這些美人雖然算是賤妾,但不像一般府第身契握在主母手上。康王府這些美人隻有王爺能左右她們的命運,他人若是越過王爺對她們有所處罰,等同對王爺不敬。
嫋娜的美人在正室門外就退到一旁,意思是讓張側妃自己敲門。
她心中不虞,但也不計較這些了,調整了狀態輕敲房門,楚楚可憐的低喚:“王爺,妾身有要事求見…”
“進來吧。”略帶虛弱的嗓音傳來。
推門進去,張側妃先是輕瞄了一眼端坐在案邊的男人,隨即軟軟跪倒在地,微微側臉露出纖細脆弱的脖頸,泫然欲泣道:“妾身家父大水時遭難,至今還生死不明,但端王殿下卻無事生非,向張家莊子強要錢糧十萬餘!妾身無處申冤,懇請王爺為妾身做主!”
褚時琨嘴角微微笑著,目光似乎是柔和的,略略抬手說:“先起來吧,坐下慢慢說。”
聽這語氣好像是有希望的,張側妃掩住喜色,嬌柔起身走到案邊福了身,施施然坐下。
“你可知端王是以何明目要的錢糧?”康王似笑非笑。
張側妃的臉色頓時一白,細不可聞的說:“以募捐的名義…”
“可那是仗勢欺人!端王殿下若不是仗著身份,張家又怎麼會給他!”張側妃辯駁道。
康王嘴角是勾著的,眼眸微垂輕聲說:“本王雖身處鴉雀殿,但不是聽不到消息,你來求本王,卻還遮遮掩掩,是指望本王什麼都不知道就出麵為你張家要那十萬兩?”
張側妃頓時如坐針氈,趕忙起身又撲通跪下說:“妾身不敢!隻是一時心急未能把話說明白…”
“你不是未能說明白,你是什麼都不明白。”康王輕歎疏解內心煩躁,一些自作主張的蠢貨!
第一次潰堤,他當日就調撥了一批糧草過去讓張適良囤著,以備接下賑災事宜。而後父皇指派了褚時鈺,他便讓張適良按兵不動,隻待褚時鈺賑災稍有不利,他就會主動馳援。
然而張適良貪功冒進,讓人在補築的堤壩上動手腳,想主動幫他創造賑災的機會。更可笑的是,他又怕自己擔不起責任,私下與布政使密謀,布政使另起心思,妄圖貪天之功,想借機除去端王。
這些鼠目寸光之人根本不明白!他要的不是賑災的尺寸之功,而是從蟄伏狀態中蘇醒的契機!他若不能重歸中央,除掉一個褚時鈺有什麼用?多得是前仆後繼的覬覦者!
看來還是他耳目不夠多!若是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掌握之中,便不會有這些自作主張的愚蠢之事!
康王看向地上矯揉造作跪著的女子,眼神深處有隱隱的不耐,但語氣依然是溫和著:“那幾座私倉的糧本不屬於你張家,十萬兩的大頭也是張家二媳出的,已經捐了,就當換點名聲吧。”
“張家二媳也是我張家的人啊…對了,就因她說了一句錯話,端王就借題發揮,害她挨了上萬巴掌!都麵目全非不省人事了!”
張側妃不想咽下這口氣,在她看來康王和端王是同一個地位的,甚至略高一籌,她身為康王的女人,端王沒有資格動她的家人!
“嗬嗬…”褚時琨輕笑了一聲,幽幽道:“那是你張家人,可端王,是本王的三皇弟。”
張側妃一愣,論血脈親近那自然是拍馬都不能及,可天家哪有兄弟之情?
她拙劣而愚蠢的心思,褚時琨看在眼裡,但他不會浪費口舌去讓她明白,不是他與褚時鈺有手足情,而是整個張家,都不值得他與端王針鋒相對。
感覺到康王不願出手的意思,張側妃心一涼,禁不住真的委屈落下淚,哀哀戚戚的哭訴:“王爺真的不管嗎…端王欺人太甚,說不定妾身的父親也是被端王害的…”
褚時琨聽得煩躁,臉上卻揚起意味不明的笑。
“事已至此,本王不便插手。不過,可以給你個主意,張家即刻分家,讓你母親把所有犯過事的仆奴都分給二房。”
張側妃哭音一頓,抬頭迷茫的問:“為什麼?”
褚時琨淡聲笑道:“你都說了,端王欺人太甚。”
滎州城的南城門外。
衙役們與張家家丁推推搡搡。
中間的張嫡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整個人都在狀況外。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富貴的婦人戴著帷帽,在一群仆從簇擁下匆匆過來。
婦人自然是張大夫人,從兒子在城門口朗讀開始,她就一直在附近偷偷觀望著。幾天下來,她覺得除了丟點臉外,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她從沒見過兒子這麼認真讀過書!
端王派來監察的人可不是光看著,而是在一旁拿著書認真的聽,一字都不能錯,念磕巴一個字,整篇要從頭念!雖然按現在的進度,可能要在城門口念上半個月,但指不定這通下來,兒子就成才了呢?
當然,現在重點是這群鄉野衙役!
“你們知道這是誰嗎,就敢來抓人?!”張大夫人嗬斥道。
衙役們對視了一下,一個膽大的站出來說:“有鄉民狀告張家人強搶民女,我們得帶人走一趟。我們縣老爺說過了,這回主要是公事公辦,還請張夫人行個方便。”
“強搶民女?搶了誰?”張大夫人皺眉,她這兒子自從開了葷就一發不可收拾,近來也給他找了許多樣貌不錯的女子,不過都是正經簽了身契來的啊…
“三四個呢,另有告張家縱奴行凶的,官商勾結的,這些按律也是要找家主來應訴的。隻是如今張老爺不在,張二爺在莊子裡咱們請不到,就先來請張公子了。”
衙役的態度還是客氣的,張府是豫省的百年名門,張知州這代算是落寞了,上一代可是出過二品大員的。就算再出不了大官,就憑盤根錯節的姻親關係也暫時倒不了。
這時候張家嫡子聽明白了,湊過來說:“我沒搶過人,都沒起過這個想法,除了溜…”
張大夫人迅速捂住他的嘴!連忙四處看了一眼!不要命了?!
強搶民女這事顯然不是她兒子的事,搶民女的應該是張適德,既然如此怎麼可能讓她兒子跟著去縣衙?
張大夫人當即決定,先回莊子看看情況,非要去應訴,那也肯定是讓張適德自己去。
打賞了點銀錢讓衙役跟著去莊子裡,看到好處,衙役欣然就同意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