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解有些偏頗了,齊家並不隻是長輩的事,身為子女恭敬伺奉父母,維護家中和睦,亦是齊家。同理,往後秦皓公子可致力成為棟梁之臣,發揮才學輔佐君王,亦是治國。”
嶽子謙語調清冷不卑不亢,但頷首低眉,對屢次出言不遜的沈玉琴,也是有理有節。
沈玉琴有些尷尬,但不知道怎麼回嘴,對嶽子謙這樣溫文爾雅的男人,甚至難起厭惡之心。
“確實偏頗了,但前半句是對的,這篇重點在修身。”褚時鈺突然冷淡出聲。
沈玉琴感覺端王是在幫自己說話,不由得滿心驚喜!
不像對待女子那般避諱,嶽子謙抬眼看向端王,言談如和風細雨但未見膽怯。
“本篇主旨雖是修身,但‘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養心莫善於寡欲,欲來於目之所及,在下希望學生能目光長遠,先看到齊家治國,心就難不正。”
“哼。”
褚時鈺怎會聽不出,這是在說他目光偏離了治國,沉淪於其他**,心不正。
“嶽先生的講解太深入了,以至於有些駁雜。秦皓隻是初學者,應當先把學問都簡單過一遍,回過頭再深研。”
嶽子謙能聽出端王的意思,在警告他不要過界,並且可能會換掉他。
“通常對孩童是不該講這般深入的,不過普通孩子這時候還學三字經…但秦皓小公子銘感不忘,又有心深研,恩人邀在下給孩子授課,在下自然要儘心儘力。”
瑞鳳眼頓時變得冷厲!嶽子謙這是說,是受聘於柳如思來給秦皓授課!
也是,當時旁觀試課的是柳如思,恰好是…他沒看見的那兩場!莫非他們早達成了什麼約定?!
以他對柳如思的關注,他們不可能另外有見麵…但不是沒有可能!他未翻看過嶽千章與柳如思往來的書信!
“和光書院遠在西南!你千裡迢迢來京城,就是為了給秦皓授課?!”褚時鈺厲聲質問!
“在下是於西南中了舉後才來的京城,不過感激恩人挽救在下妻兒的性命,是提前了一些來。”嶽子謙垂眸恭順道:“犬子與小公子年紀相仿,因天花,大約無緣科舉了,是以在下…誠盼給小公子授課。”
這段話有服軟的態度,而且在表明他的出發點在於自己的兒子,褚時鈺稍稍收了些厲色。
“嶽先生的兒子和我一般大嗎?他都學到哪裡了?”小秦皓突然出聲,話語裡的比較之意明顯。
“咳。”
嶽子謙突然有些無奈之色道:“犬子嶽崇,今年也是五歲,不過…他活潑好動,難靜心於文墨,隻學完千字文。”
“嗯,這已經很好了,小舅舅五歲才學完三字經。”小秦皓說著安撫的話,卻眉開眼笑的,滿是得意之色。
褚時鈺不由得勾起嘴角,嶽子謙才學是不錯,兒子卻輸了一籌…瞬間臉色又沉下去!秦皓又不是他兒子!他高興什麼?!
“殿下,您將來的兒子,必定會聰明絕頂。”沈玉琴軟軟出聲道,端王應當會有許多子嗣,她希望自己能生出最優秀的那個…
褚時鈺沒去看她一眼,隻是拿起涼茶緩緩喝著,使自己冷靜下來,考慮心裡突然冒出的問題,他會和柳如思有孩子嗎?
他還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是還差得遠,二是他有些害怕女子生育時的凶險,會帶走她…但現在他清楚,這個擔憂十有**是秦烈寄情導致的。
可是,這擔憂很合理。
褚時鈺突然意識到…他不可能真的區分開他和秦烈的感情,特彆是對於柳如思的安危,他和秦烈並無二致,同樣希望她遠離一切危險。
愛一個人,必然是希望她平安的。如果他否認這一點,就相當於否認對柳如思的所有感情,那麼在這裡僵持又有什麼意義?
瑞鳳眼看向又開始討論學問的秦皓,還有,繼續這樣刻意排斥秦皓真的好嗎?他明知道秦皓是柳如思的關鍵,最近這些日,他不是沒有察覺到,他和柳如思的關係在倒退…
隻是他計劃著,把秦烈寄生在他身上的執念消磨掉,再重新挽回倒退的部分。可這也有兩個問題,一是,這樣拖泥帶水的真能消磨乾淨嗎?二是,會不會倒退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可發現彆人寄情在已身上,真的很難容忍!
早知道就不去找湯藏問了!不知道的時候明明感覺挺好的!
腦中還在天人交戰。
褚時鈺忽而感覺身上燥熱,身體的躁動乾擾了思緒,這感覺倒是不陌生,去欽天監前的那場色誘,他就狠狠受過這種煎熬…
可現在柳如思又不在這兒,剛剛也沒想什麼俗念,怎麼會突然這樣?
拿起杯子想喝口涼茶壓一下,茶杯卻頓在褚時鈺嘴邊,瑞鳳眼垂下望向杯子,邊緣似乎少許粉末凝結物…
將茶杯放回桌上,褚時鈺冷笑道:“來人,把沈玉琴和她的丫鬟都綁了。”
對麵專心學問的師生都驚訝停下。
而沈玉琴難以置信的愣住,這藥不是很難忍住,都會先解決的嗎?為什麼會直接綁人?然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喊道:“不是我!”
“說是什麼事了嗎?就說不是你?”
這麼蠢的人也敢給他下藥?!轉而褚時鈺更氣了,這麼蠢的人,居然能成功給他下藥?!
幾個強壯的護院匆匆跑進來,要將沈小姐和兩個丫鬟綁起來!
沈玉琴連忙雙手揮舞抗拒喊道:“我是未出閣的女子,你們不能隨意碰觸我!”
那幾個護院毫不留情的就把纖瘦的胳膊一抓一扭,略微尖細的聲音毫無情緒的說:“咱幾個都是沒了凡根的,您就放心吧。”
褚時鈺對女子的求饒聲充耳不聞,徑自對空著的下人說:“立刻報官,就說有人給本王下毒。”
“不是毒!隻是一些…隻是助興的!對身體絕對沒有害處!”沈玉琴連忙辯解,這要變成謀害端王,她沈家都要跟著遭殃!
“嘴堵上,胡言亂語,不要讓小孩聽見了。”
褚時鈺先是看了眼秦皓,見他還是一臉不解,心頭稍稍鬆口氣,忽而察覺到幾個女子從前院進來,其中一個,正是他沒有一刻能拋開的人。
隻看了一眼,那張嫵媚的臉,原本忍住的燥熱就猛然烽火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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