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韃靼目前在爭奪的主要是庫倫的控製權。
對於褚時鈺借出的十萬兵,瓦剌也不是毫無防備,目前為止都沒有讓他們靠近主戰場,給出的目標都是一些荒蕪之地,是韃靼用於躲藏過冬的聚集地。
目前十萬兵的據點,是一片叫曼德勒的戈壁。
曼德勒土地貧瘠,但位置很關鍵,十萬兵盤踞在這兒,可以一定程度防止韃靼從這邊繞到瓦剌後方。
所以現在相當於是瓦剌從西邊進攻,褚時鈺從南邊阻攔騷擾,康王從東南方驅趕,從三個角度夾擊韃靼,而三方互相又保持微妙的聯係。
成片的蒙古包再次映入眼簾。
“看上去和瓦剌部落沒什麼區彆啊?”一雙杏目透過棉布覆麵上的孔洞四處眺望。
“本就是前朝覆滅後,分裂重組出的不同政權,都是遊牧民族,自然習性差彆不大。”褚時鈺一邊解釋,一邊又無奈又好笑的看著旁邊包得跟粽子一樣的人兒。
此時正是白日,這片被打下的韃靼部落周圍,同樣有許多婦女兒童在忙碌。
而柳如思看著,隻覺得服飾和容貌都和之前的瓦剌差彆不大…
她不禁壓低聲音,小聲問“就算瓦剌大汗下令,瓦剌的戰士,真的能對這些相似的人下得去嘴嗎…”
“自然是抗拒的,否則也不會想和我們要糧。不過,等餓到一定程度了,彆說相似樣貌,同盟,甚至同部落的…”
褚時鈺說到一半,仔細的去分辨杏目中的神色,她的臉被棉布擋住了,以至於更難察覺到她的情緒。
柳如思也意識到他的探究,正色肅然道“我就是問問,你不需要滿足我的每一種情緒。”
“千萬不要因為我的情緒,而改變對國家大事的決斷!否則我豈不是成了烽火戲諸侯裡的褒姒?!”
如今關係越發親密,柳如思說起話來也更加直白了。
褚時鈺沉吟了一下,代入周幽王和褒姒的角度,捫心自問,他也不是沒可能,戲諸侯博她一笑……當然,這話說出來絕對要被罵到狗血淋頭!
“沒看出來,你這麼在意名聲呢?”褚時鈺有些意外的問。
柳如思斜瞥了他一眼,嗬斥道“我不期待能流芳百世,但也不想遺臭萬年!”
褚時鈺頓了頓,有些心虛的輕聲道“可是我與你糾纏,不是也壞了你的清譽?”
柳如思卻是輕哼了一聲,不以為意。
“用婚史來評判女子的名譽,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世人會因男人娶了幾任妻子,有許多女人而唾罵他嗎?錯誤的榮辱觀,我又何必在意。”
一邊說著,柳如思就走向駐紮的營地,已經轉移了注意力“醫療帳篷最好放在容易搬運傷員的地方,但需要有相對安靜、安全、整潔的環境。”
“得趕緊把位置定下來,醫療物資,也就是那些消毒水、肥皂、手術工具等等放進去,冷熱開水要時刻備好,這樣有突發情況,才不會耽誤救治!”
褚時鈺無奈跟上,說到底,她就是固執,外表柔和能以不同姿態應對不同處境,但內裡的意誌從未動搖過…甚至,一點一滴的侵蝕環境,以契合她的意誌。
……
“我感覺我是和平大使,走哪,哪就沒事了…”
氣息歎出覆麵,就散成一片白霧,柳如思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緊趕慢趕,到了作戰軍隊所在的地方,結果整個漠北都停戰了……不用想,褚時鈺肯定是有預料到的。
旁邊一位高挑而有些單薄的將士嬉笑了幾聲,以怪異的低啞嗓音說“臘月是草原上最冷的時候,而且今年是特彆的冷。”
“也就是因為預料今年冬天難熬,瓦剌、韃靼一開始才會南下,準備打進大夏。”
“上個月我們的馬都凍死了幾百匹呢,現在進入臘月,就算是北方外族耐寒,在這種天氣行軍也會凍死的,自然各方全都歇戰了。”
怪異的嗓音說著說著就變得清澈了一些,柳如思聽在耳中,不禁有些好笑的小聲問“方秋,你確定沒人發現你是女的?”
“我叫方冬!”
方秋的嗓子又瞬間壓低,小聲迅速解釋“除了端王殿下和秦燾那家夥,沒人知道!要不是你來了,這幾個月我連澡都沒洗過,怎麼會被發現?”
柳如思哭笑不得,雖然方秋個子高挑,現在穿著厚實的軍衣也看不出女子身型…可五官眉眼間的秀氣,仔細看就能發現與那些糙漢的區彆,更何況她的嗓音,動不動就穿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