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是太遠。”彼得笑了笑,“薇薇安,你大概不知道,我總是在想一個問題,我到底是誰?或許這對於我現在的處境已經不是很重要了,但是對我的父親卻很重要,我不知道我的父親給我留下了什麼,也沒辦法去他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回憶他的點點滴滴,因為我現在連他的臉是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他摩挲著自己中指上的戒指,“而且我想我是應該有一位未婚妻的,或許我對她已經毫無印象了,可是她呢?我不知道那個姑娘是因為跟我相愛還是因為彆的原因訂婚,她現在有沒有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還是依然沉浸在失去未婚夫的悲傷當中。”
彼得的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是在闡述著彆人的生活,“我總是要給過去一個交代的,無論是彆人還是我自己。”
“所以你決定回英國參戰?”米亞點點頭,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能夠成為一個戰爭英雄的話,他在英國的曝光率將會大大增加,說不定就會找回自己的過去。
可是成為一個戰爭英雄又哪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呢?
“戰爭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管怎麼樣,我要去試一試才知道結果。”彼得依然笑的溫和,就好像是他即將趕赴的不是隨時可能要了人命的戰場,而是一場社交舞會。
“那麼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米亞挑眉。
彼得今天的態度過於嚴肅莊重了,這可不像是平時的他。
“如果我陣亡了,那麼就請你幫我把我的事情登載在報紙上。”彼得打開了手提箱,拿出了一個紙袋。
“這裡麵是我這兩年積攢下來的錢,還有我的照片跟資料。”他把紙袋推給了米亞。
也許這一次他就回不來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希望墓碑上麵的名字是他真正的名字而不是一個隨意起的假名。
“那要是你活著回來了呢?”一陣幾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米亞開口。
這種被人托付後事的感覺可真糟糕,她自嘲的想。
“我會親自把這些東西登載在《泰晤士報》上麵。”彼得的語氣沉著冷靜,他從手指上脫下那枚戒指,放到了文件袋上麵。
“不要告訴傑克,那家夥太過多愁善感了,我怕他會傷心的流淚。”彼得露出了自己標誌性的矜持笑容,“最後......請祝福我吧,米亞。”說完這句話,他沒有說再見,站起來離開了。
人總是要走自己的路的,彆人無法替代,希望他能夠活著從戰場回來,能夠再跟老友相聚。
“他就這麼走了?”傑克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從米亞這裡得到了彼得回到英國參戰的消息,如果不是幾次來到米亞的農場都沒有見到彼得的話感到疑惑的話,他或許要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才會知道這件事情。
那家夥是不要命了嗎?他又不是在英國本土的軍隊中服役的人士,去參軍之後隻能衝在前線,基本上就是用自己的命在拚一個未知的未來,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這簡直就是在送死!
“他有他的信念。”米亞搖搖頭,彼得平時並沒有表現出來對過去的在意,所以他們都忽略了他是一個多麼堅定的人,從來不會放棄任何追尋自己過去的機會。
“大概吧。”傑克苦笑,他實在是難以理解這些英國上流社會人士的腦回路,為了虛無縹緲的東西就能放棄生命?
他寧願這位先生學學那個無恥的卡爾·霍克利,至少保住自己的小命,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就像是他,一直在為將來能夠跟露絲重聚而不斷的努力著,而不是去抓住這麼看似有希望,可是卻無比渺茫的機會。
米亞沒有說話,她也沒辦法對這件事下什麼結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誰也不能替誰生活,彼得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讓他頂著一個虛假的身份過著不屬於自己的人生大概也是很辛苦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