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亞看著對方那張跟宋師文宋師法極為相似的麵孔,瞬間就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宋四哥,真是好巧。”
“你是?”宋師道驚訝了一下,對方能夠一口道出他的身份,必定是熟識之人,可是他確定自己絕對不認識眼前這個姑娘。
“在下高亞。”米亞衝著宋師道眨眨眼睛,拱了拱手。
“.....雅?”宋師道將這個名字在心中念了兩遍,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是誰,不就是他那位素昧蒙麵的表妹裴雅?
“原來是雅.....表弟。”他剛想要叫一聲雅表妹,可是見米亞穿著胡服,一身的瀟灑少年郎氣派,那句表妹就又咽了回去。
他還從未見哪家的姑娘穿男裝穿的如此天.衣.無.縫,若是不說破的話,他真的以為這就是一個過於俊俏的小郎君!
魏晉南北朝此時已經煙消雲散,可是這個長達幾百年時間的亂世史卻依然對後來人有著深刻的影響。當世雖不像是曾經那般推崇男子塗脂抹粉,但男子依然以白麵為美。
似那等貴族人家的小郎君,也多是身形纖長,麵貌柔和之輩。
便是他自己,在眼前這位表妹的年紀的時候,也是一個俊俏的小郎君,幼年之時麵貌更是柔美,曾被長輩們打趣跟他大姐宋玉致不像是姐弟,倒像是姐妹。
而此時的米亞,行為舉止之間絲毫沒有女子的羞澀纖弱之感,觀其神態跟舉手投足,若是她自己不做說明的話,宋師道覺得自己是認不出來這是一個漂亮的姑娘的。
不僅是他,便是旁人,他覺得對方也絕對看不出來這是一個貌美女子,隻因他對麵這位表妹實在是半分女兒家的氣質都沒有!
旁邊的侯希白一臉怪異,看看米亞,又看了看宋師道,隻覺得這對表兄妹之間的氣氛屬實是怪異。
至於他自己已經看破了米亞真實身份的事情,他直接閉口不言了。
他對麵這位姑娘古怪的緊,不但對他絲毫不假以顏色,還似乎很討厭他的樣子,他還是不要多嘴了。
不過她的名字倒是好聽的很,高雅,高雅,果然跟她的人相配的很!
米亞看著侯希白不斷變換的表情,麵色古怪,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上麵去,但是看著他那喜形於色的表情,卻是忍不住懟了他一句,“是亞聖的亞!”
雖不知道他心裡麵的心思如何,可是這人剛剛一口道破她的身份,此時又聽到了她那個容易引起誤會的名字,便是她沒有那等窺伺人心的本事,也能從對方的表情中得出一二結論,直接出口打斷了他的遐思。
侯希白愕然。
怎麼會是亞聖的亞?這個亞哪裡配得上她這般的絕代佳人?
宋師道看著這兩個人如此的針鋒相對,也不禁好奇那人的身份,“這位是?”
他倒是沒有覺得雅變成亞有什麼不好。
既然表妹穿著男裝,扮成了一個少年郎,又用她祖母的姓氏來掩蓋自己的身份,那換個名字也沒有什麼,至少高亞聽起來更像是一個男人的名字,而不是高雅那麼秀氣。
“在下侯希白。”他這邊忖度著,那邊的侯希白卻是衝著他拱了拱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多情公子?”宋師道當下便皺了皺眉頭。
若說家中有姐妹的男人最討厭的人是誰,這位多情公子侯希白肯定榜上有名!
他倒不是那等采花大盜,也並非是處處留情的浪蕩子。正相反,這位多情公子風流而不下流,也從來不沾染良家婦女,行走之處多為煙花之地。可恰恰是因為他從不對良家子下手,又兼之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反倒是招來不少女子青睞。
便是他小妹宋玉致,也曾開口讚過他,而兩人分明就沒有見過麵,玉致隻是聽自己的小姐妹們說過這人的事情而已。
如此一人,怎能不讓他對他興起警惕之情?
但凡是家中有女眷的,就沒有不討厭侯希白的!
侯希白被宋師道無端生出的敵意給搞得莫名其妙,他很確定自己絕對沒有得罪過這位宋閥的公子,怎的卻招來了如此大的敵意?
還有這位高姑娘,這對兄妹對他的態度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難道他在無意中曾經得罪過他們的親人?
他開始瘋狂的在心中回憶是否曾經在哪家女支館中跟姓宋的人產生了衝突。
就.......很有自知之明吧,這位花間派的弟子心裡麵還是有點兒數的,不至於連自己因為什麼事情討人厭都不知道。
不過他隻猜對了一半,對米亞為什麼討厭他卻半點兒沒有猜出來,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是因為他所練功法的原因而討厭他。
這種理由又有誰猜得到呢?
花間派的武功並非《慈航劍典》那般的能夠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氣質,便是有人覺得修習這門武功的人容易讓人親近,可是聯想到此人本就是一個風流浪子,便什麼懷疑都打消了。
一個喜歡交朋友的浪子,本就是讓人喜歡的,不是嗎?
是倒是,就如她曾經的一個朋友,雖然總是喜歡借錢不還,又每次都把她家裡的酒給喝的乾乾淨淨,可是她還是很喜歡這個朋友,並且在對方需要幫忙的時候義不容辭的伸手幫忙。
可是她的朋友靠著的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才會讓那麼多的人喜歡他,這個侯希白憑什麼?那莫名其妙的武功功法嗎?
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她不好給這人甩臉子,米亞簡直都想要對他翻個超級大白眼了!
什麼東西,你也配跟那隻小鳳凰比?
侯希白不知道她這番心思,隻覺得自己被如此厭棄冤枉的緊。更讓他煩悶的是,以往遇到這種事情,向來秉承著你情我願原則的自己早就禮貌告退了,可是今日卻總想著逗那對麵的姑娘跟他好言好語的說幾句話,便是不能對他和顏悅色,瞪瞪眼睛耍耍性子也是好的。
侯希白感突然打了個冷顫,他心思這般的不正常,莫不是中邪了吧?
米亞沒搭理他,什麼中邪,是反噬!
但凡這種魅惑人心的功夫,除非是始終處於一個可以壓製對方的狀態,或者是被施展之人沒有防備心理才會中招。可是她縱然是實力暫時不如對方,境界卻是高出侯希白不少的,更兼之對這人初時就有著防備心理,自然不會被他所懾。
再說了,前麵有一隻正版的小鳳凰,他這隻盜版的能掀起什麼水花?
米亞輕嗤一聲,把注意力放到了跟宋師道的談話上麵,“我在宋家山城的時候經常聽二表哥提起四表哥,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
她也很是驚訝,離開宋家山城之前還聽說這位四表哥身在東都洛陽,處理家中的一件事情,宋智跟宋魯也因此事離開嶺南前往中原。若是沒有估算錯誤的話,他本應該在洛陽待上半年的時間,怎麼這麼快就離開了洛陽?
而且還是他一個人出現在這裡,身邊隻有一個隨從,不見宋智跟宋魯?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她心中疑惑,考慮著是否要提出去拜見一下宋智跟宋魯兩人。
畢竟身為一個晚輩,都到了長輩所在之地,不去拜見一下未免有些不夠禮貌。
“我......”提到此事,宋師道楞了一下,隨即歎息一聲,眉眼之間全是憂愁。
米亞看他那樣子,果斷的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年輕的小夥子擺出這麼一副模樣,不是失戀就是失戀再不就是失戀,難不成她還要當一個傾聽對方心事的老媽子嗎?
暫且不管她是不是願意當這個垃圾桶,宋師道恐怕也不願將自己心中的苦悶給說出口吧?
更不用說這桌子邊上還坐著一個不知道是敵是友的侯希白。
多情公子?這名字一聽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悶頭吃東西的侯希白突的感覺到一陣惡寒,似乎是有人對他興起了惡意。可是不著痕跡的掃視了廳堂一周之後,卻發現根本就找不到那個對自己施加惡意的人。
莫非是楊虛彥?
他心中一凜,卻是收起了之前的諸多繁雜想法,精神力向著酒樓外麵擴散而去。
米亞眉頭一皺,感到一陣不舒服。
仿佛是被人窺伺一般。
她微微轉頭看向了侯希白,發現這人吃著吃著,動作就慢了下來,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可是奇怪的是,米亞竟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身上慢慢的散發了出去。
她眉頭一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精神外放?
看來這位多情公子的實力不容小覷啊.......
剛剛這麼想著,侯希白就像是回過神來一樣,重新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那股從他身上散發出去的力量也消失不見。
米亞也垂下了眼眸,此人實力確實高強,但願不是慈航靜齋一派,也不是魔門那一派的,否則的話,將來二人必定會是敵人。
隻不過這等人士,非是普通門派可以培養出來的,大概率的,他不是跟慈航靜齋有關,就是跟魔門有關。看來離開這裡之後,倒是要好好的調查一番這個人的底細,也免得將來出了什麼事情之後連原因都不知道。
打定主意之後,米亞反倒是對侯希白不太在意了,更多的是跟宋師道說起了宋家山城發生的一些瑣事,讓這位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回家的宋家公子聽的津津有味。
“我這次出門就是想要到處走走,不拘一處,揚州是首站,之後可能會順著這條路向中原而去,繼而北上。”她笑衿妗的跟宋師道談起了自己的計劃,絲毫沒有防著旁邊的侯希白。
怕他作甚?
單純的論內功深淺她或許不如這位多情公子,可是殺人這種事情從來就不看誰的武功更加高強!
“這......不若我遣幾人隨行與你,也好有個照應。”反倒是宋師道,對米亞獨自一人在江湖中行走之事有些擔心。
他這個表妹,雖然一副少年郎君的樣子,可是難保不會有什麼眼睛鋒利之人識破她的身份。而且.....就算是她行走江湖的時候用的身份是一個少年郎,可是焉知不會有人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有時候俊俏的小郎君其實更加危險,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些喜歡褻玩英俊男子之人,而這些人,通常又都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