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一臉開心的青葵不知道現在宋師法正麵對著一個頂著嶽山臉龐的徐子陵滿臉詫異。
“封刀?”他狐疑的看著徐子陵,隻覺得怕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怎麼會聽到這麼可笑的答案?
“不錯。”徐子陵微微頷首,“老夫多年前就已經棄刀修習換日**,我昔日的佩刀也隨著過去被埋葬在了山穀之中。”
他緩緩伸出自己的那雙如玉般的雙手,做出了一個手印,念了一段《金剛經》的經文,“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
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個已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老僧人一般,整個人的氣息都平和的很。
徐子陵心裡苦。
誰特麼的知道冒充嶽山竟然會有這種結果?
先是遇到了祝玉妍這種‘老熟人’,直接送上了單美仙是嶽山跟祝玉妍的女兒這種魔門秘聞就算了,好歹也算是把這位陰後給糊弄過去了,沒因為冒充人家的生崽對象而被乾掉;之後又要去糊弄李淵這個大唐皇帝,每句話都說的心驚膽戰,一個不好隨時都有可能被大唐士兵給圍毆了,但不管怎麼樣,最後也算是過關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最難的熟人關過了,又遇上了宋師法!
徐子陵很想要大吼一聲能不能彆這麼折騰他了?
宋師法,這名字一聽就跟宋師道有關係啊!再看那張跟宋師道長相相似的臉,誰要是敢說這兩個人之間沒有關係他一定錘死他!
果然,他的一句‘你是宋缺的兒子’出口,對方就果斷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這還怎麼打?
先不說打不打得過的問題,關鍵是他根本就不用刀,這不是一出手就露餡兒嗎?
徐子陵心中苦笑連連,怎麼也沒有想到冒充嶽山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接二連三的遇到各種難以應對的人士,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沒錯,宋師法也被他劃到了難以應對的人物當中,隻因他記得當初宋師道曾經說過自己的二哥最像父親,不但長相上麵完全繼承了宋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相貌,就連在刀道上的天賦也一並繼承了,不論彆的隻論刀法,稱得上是宋閥中宋缺之下的第一人。
跟這種人比刀,那是怕自己暴露的不夠快吧?
此時徐子陵真是萬分後悔沒有拉著寇仲一起,若是寇仲來扮演嶽山的話,至少在刀法一途上麵是絕對不會露餡的,哪像是他,現在還要拚命想借口防止宋師法拆穿他的身份?
不過他他應該偽裝的還算是像那麼一回事,不會被拆穿吧?
宋師法靜靜的看了徐子陵好一會兒,最終慢吞吞的說出了一句話,“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是誰,我隻想要知道一個問題,嶽山是不是已經死了?”
他看著徐子陵的目光既冷靜,又漠然,完全不關心他的身份問題,隻是追著嶽山的下落不放。
徐子陵眉頭一皺,厲聲喝道,“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夫雖然近年來修身養性,可也不是你一個無名小輩可以隨意侮辱的!拔刀便是!”
心中卻是暗自心驚,難道他竟然被人認出了嶽山的身份是假的?
不,不會,這不可能!
他隨即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徐子陵並非是那種盲目自信之人,可是在假扮嶽山這一點上麵,他自認為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破綻,就連跟嶽山有過肌膚之親的祝玉妍跟相交多年的好友李淵都沒有認出他來,隻是在今天見過一麵的宋師法又怎麼可能看出破綻。
“一個練刀的人,是永遠不會把自己的刀丟掉的。便是輸給了我父親的嶽山,他想的也隻會是讓自己的刀法更加精進,待得有一日能夠戰勝他。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刀已經不僅僅是一把武器,更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稱之為半身也毫不為過。”宋師法眼神奇異的看著徐子陵,“若你真的是將換日**練成了脫胎換骨,你的武器也不會是你的雙手,而是那把陪伴了你幾十年的刀。”
“一個人,是不會把跟自己性命攸關的武器丟掉的,特彆是一個已經練了幾十年刀法的人。你不是嶽山。”他說話的時候臉色很平靜,語氣也沒有什麼波瀾,可是恰恰是這種毫無波瀾的話語在徐子陵心中有如一道驚雷劈過,徹底的劈開了他心中的迷霧。
徐子陵不得不承認宋師法說的對。
換了他是嶽山的話,便是練成了換日**,也不會丟掉自己的刀的,因為在漫長的時間裡麵,刀不僅僅是一把武器,也是一個老友,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又怎麼是可以輕易丟掉的?
他以前能夠瞞過彆人隻是因為那些人不是宋師法這樣的武癡,他們對刀也沒有那麼沉重的感情。
徐子陵突然想起了米亞,那個姑娘,從他們遇到她的時候開始,腰間就一直掛著兩把刀,不管是何時何地,隻要她需要,就總是能夠從身上抽出刀來。而那兩把刀,就像是她的一雙手臂一樣,從來不會讓她失望。
“看來嶽山是真的死了。”宋師法見他心神劇震,有些失望的說。
如果嶽山沒死,又怎麼能夠容忍彆人假冒他的身份在江湖中行走?
“如此,在下告辭。”他衝著徐子陵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既然嶽山死了,那他就沒有必要繼續跟這個人在這裡耗下去了,還是回宋家山城跟父親說明此事,看看有沒有機會直接挑戰他吧。
徐子陵一臉懵的看著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的宋師法,心中閃過了無數奔騰的野馬,隻覺得宋師道對自己兄長的那句評價一點兒都沒有錯,這真的是個武癡!
似乎除了刀之外,旁的事情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一般。
隻是還沒有等刀宋師法走出幾步,就遇到了一道劍光。
那道劍光仿佛是深夜中盛開的花朵一般在他麵前綻放,瞬間就將他包圍了起來。
須臾之間,一道更加燦爛的光芒破開了那道劍光,一具身體重重的被甩在了地上。
“你是何人?”宋師法看著襲擊自己的男人,皺著眉頭問道。
他自認在江湖中沒有什麼敵人,這個突然冒出來刺殺他的人是從哪裡來的?
“嗬,要殺便殺,何必多言......”楊虛彥口吐鮮血,一臉慘笑。
他沒有想到這次接下來的任務竟然會如此困難,困難到讓他沒有辦法活著離開這裡。
是了,誰會想到宋缺的兒子竟然會如此出色?宋師法要比宋師道強出太多了,為什麼會有人覺得可以將這樣的一個人永遠留在長安呢?
“那你就去死吧。”宋師法冷淡的說,一刀劃破了楊虛彥的喉嚨,讓這位影子刺客瞬間屍首分家。
既然沒有辦法從對方的口中得到答案,那就一了百了,縱虎歸山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他身後的徐子陵:“.......”
這個時候他很想要說點兒什麼可是卻發現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曾經在大石寺中,他跟侯希白兩人圍攻都沒辦法留下的楊虛彥,此時竟然輕易的死在了宋師法的刀下,這對他來說,衝擊太大了。
原本他跟寇仲得到了和氏璧的洗筋伐髓之後武功大進,以為自己已經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了,可以跟宋缺那等人物拚一拚。但是沒有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宋缺的兒子武功都如此高強,那宋缺本人的武功又有多高?去宋家山城的寇仲真的能夠在他的手中得到支持嗎?
這個問題不好說,因為寇仲現在還在路上,沒有抵達宋家山城。
可是已經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上的米亞卻已經整裝待發的前往山城核心拜訪宋家的長輩了。
“我此行來,是為了挑戰宋閥主。”她把一份戰帖推到了李夫人的麵前。
作為宋閥閥主的夫人,便是平時看起來像是一個吉祥物,可是李夫人又哪裡是真的什麼都不管了?
宋家山城當中,隻要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沒有辦法瞞過她的眼睛,更不用說是挑戰宋缺,若是沒有她的首肯,恐怕她連接近宋缺住所都不可能。
李夫人拿起那封戰帖,輕輕翻開,曼聲念出了上麵的字,“一劍西來,天外飛仙?”隨即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米亞,“西門吹雪跟葉孤城都是你的化名?”
她自然不是那等什麼都不懂的閨閣少女,作為宋閥的閥主夫人,李夫人不但內要關心宋家山城,外也要關注政治形勢跟江湖局麵,對最近一年多來聲名鵲起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當然也有所了解。
最近一段時間,江湖中突然傳出了一句詩,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一劍西來說的就是西門吹雪的劍快的不可思議,也是說隻要看到了他的劍,就要被送去見佛祖了,因為這把劍快的根本就沒有辦法收回去,隻要一劍刺出,必定會有人死在他的劍下。
天外飛仙則是葉孤城的標誌性劍法,此人劍法華麗燦爛,曾有人說過世間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像他那樣,將劍法變成一門藝術,美麗的讓人心甘情願的死在他的劍下。
這兩人幾乎是同時出道,都以劍法出名,一個殺了陰癸派的邊不負跟魔門高手辟塵,一個傷了祝玉妍,又殺死了同為魔門長老的榮鳳祥,期間更是殺傷無數魔門高手,可謂是戰績赫赫。
江湖中的人提起來這兩個人都要讚上一聲劍法大家,李夫人自然有所耳聞,此時見拜帖上麵寫著這兩個人的獨門武功,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這兩個人的崛起時間跟她這個侄女離開宋家山城的時間並沒有相差多少,此時她又敢在戰貼上寫下這句詩,已經足夠證明很多東西了。
“我會將這封戰帖送給閥主,至於他是否會接受你的挑戰,我就不能保證了。”李夫人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容說道。
既然這是這個侄女的願望,她便是滿足她又如何?
宋缺若是沒有膽子,自然可以繼續龜縮在自己的院子裡麵,但凡他有那麼一點點血性,就應該出戰!
李夫人的笑容有些迷蒙,就仿佛是霧中的花朵一般,看上去是那般的神秘又飄搖,讓人分不清她的心神是否已經飛到了旁人不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