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米亞的角度來說,梅瑞狄斯還算是省心。
自從發生了那位德裡克·謝普特先生的事情之後,梅瑞狄斯就沒有再帶人回來過夜過。至少米亞在家的時候對方沒有做出這種行為,所以那之後,並沒有再次出現什麼讓兩個人尷尬的事情。基本上,這妹紙平時隻在吃東西的時候有存在感,大部分時間都一頭栽倒在醫院裡麵見不到人,算是一個還不錯的室友。
但......住在彆人的家裡麵到底不如住在自己的家裡麵感覺好。這畢竟不是她的地盤,做什麼事情都有顧忌,不能為所欲為。
她本來的打算是等到租期結束之後就去重新租個房子——自己居住的那種,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誰能到她突然之間就有錢了呢?
去掉一部分投入到證券市場裡麵,剩下的就被她用來購買了屬於自己的房子。
這不比跟一個有著不可控風險的室友要好嗎?
“我這兩天就會搬走,你可以尋找另外的租客了。”米亞對梅瑞狄斯說。
最後一個月的時間了,她也沒有打算把預付的房租給要回來,就當是付給梅瑞狄斯的食材錢了。
在這裡居住的這段時間裡麵,雖然剛開始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兒不愉快,但是後來兩個人相處的還算是不錯。而且梅瑞狄斯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相反,還有點兒迷糊,光是用在食材上麵的錢就多的誇張,經常讓米亞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好。
“記得找室友的時候選個會做飯的,這樣你會輕鬆一點兒。”她拍了拍梅瑞狄斯的肩膀,離開了起居室。
梅瑞狄斯這家夥,最拿手的就是蛋黃醬跟土司片做出來一份三明治,如果沒有一個會做飯的室友的話,大概就要每天吃外賣了。
連三明治都不要自己做的梅瑞狄斯陷入了呆滯當中。
最近的日子過的太好,以至於她都忘記了米亞簽訂的租約時間並不長......怎麼辦,她不要換新室友啊!
可惜不要換也得換了,米亞已經找了搬家公司的人幫忙搬走她的鋼琴跟一些小件的諸如儲物櫃跟用習慣了的廚房用具。
“院子裡麵的樹你還要嗎?”跟搬家公司定好了時間後,米亞問梅瑞狄斯。
那些她種植的植物如果梅瑞狄斯沒有好好照顧的打算的話,她還是帶走的好,再怎麼經折騰,主人長時間不管不澆水的話,植物也是會完蛋的。
“什麼樹?”梅瑞狄斯迷茫,她哪來的時間去關注後院裡麵的植物?那些不是家政中心的人定時來澆水的嗎?
“.......”米亞無語。
“好吧,我明白了。”還是帶走吧,花了這麼長時間來照顧,死了心會痛的!
所以了兩天之後,搬家公司不但搬走了鋼琴跟家具,還搬走了幾顆粗壯的樹木跟一些矮小的植物。
至此,梅瑞狄斯的家又重新恢複成為了當初的樣子,就像是米亞從來都沒有住進來過一樣。
而米亞,則是開著自己的那輛切諾基走在卡車的前麵,心情愉悅的搬到了自己的新家。
“請把鋼琴吊到二樓的起居室裡麵,謝謝。”她微笑著跟搬家工人說。
一樓太靠近廚房了,即使是經過了她的改造,給廚房加上了透明的玻璃門,依然不能保證不會對鋼琴產生影響,還是像以前一樣放在二樓的好。
“這些樹放到哪裡?”光頭的壯漢問米亞。
這次搬家的活兒不重,一架鋼琴跟幾個小櫃子都不算是什麼,真正有重量的反而是這幾棵樹。
湯姆遜墨者手底下的銀白色樹乾,感到十分好奇,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樹呢。
“這裡,花園裡麵,請幫我把他們栽種進去。”米亞推開了通往後院的門,示意他們把樹種植在自己規劃好的位置上麵。
從梅瑞狄斯的房子裡麵往外搬樹就是有這種麻煩,明麵上,她一個看起來瘦弱的要命的姑娘總不能自己搞定數目的種植。
“謝謝。”所有的東西都被搬到了屋子裡麵,梅隆樹也被重新種植好了之後,米亞愉快的從錢包裡麵抽出了幾張紙鈔遞給了湯姆遜。
這大概是少有的她付小費付的快樂的時候了。
搬家公司的人也很高興,活兒不重,雇主給的小費又多,今天很美好不是嗎?
米亞也這麼覺得,有了完全屬於自己的房子,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現在都能做了。
關上了門,米亞從自己的香料盒子裡麵拿出來了一盒香屑,倒在香爐裡麵點燃,帶著鬆樹味道的冷冷香氣逐漸的蔓延出去,直到整棟房子裡麵全都充滿了這種味道。
身為一個香料愛好者,她之前在梅瑞狄斯的房子裡麵憋得可是太辛苦了,都不能隨意的在房子裡麵使用味道留的久的香料,隻能使用一些味道不重,留香時間也短的香料,也是讓人很憂傷了。
看了下時間,因為距離近的關係,從梅瑞狄斯那裡搬到這並沒有花費多長時間,更多的時間反而是用在了搬東西跟種植樹木上麵。加上搬家的時間早,現在也才十點多鐘,還不到十一點。
米亞去廚房給自己燉了一鍋的黃豆豬腳,搬家的日子裡麵當然要吃幸運的豬腳~
搞定了這些之後,再從精油箱子裡麵拿出了幾瓶精油,用四分之一佛手柑精油、四分之一薰衣草精油、八分之一香蜂草精油、八分之一成華精油跟十分之一的依蘭精油和三滴玫瑰精油調製了一份放鬆身心的配方滴在新的擴香石上放到了浴室的架子上麵。
再給自己放上一缸的熱水,倒上同樣是玫瑰味道的泡泡珠,按下收音機的按鍵,躺了進去。
“Alibp;TeilderW??lderwar,barderLaundferndenLügen.......WarvereiElfenang,overrauerirverbliebe.......①”她躺在浴缸裡麵,閉上眼睛,傾聽民謠,像是回到了過去的日子裡麵。
“滴滴滴——”中世紀憂傷的民謠中突然響起來了一陣鈴聲。
“午安......”米亞接起電話,懶洋洋的說了一句。
泡在溫暖帶著香氣的熱水裡麵,她實在是提不起來什麼力氣去應付彆人。
再說了,周末的中午,又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大概是哪個無聊的朋友要逛街找不到夥伴了吧?
“米亞.......”一個低沉的聲音透過電話的擴音器傳了過來,有些失真,也有些壓抑,但是米亞還是聽出來了對方的聲音,“伊森?”
這家夥不是被派駐海外工作了嗎?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她?
“能跟我說一會兒話嗎?什麼都好,就隻是陪我說說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這對於一個特工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出現在人前的狀態,但他現在真的很累很疲倦。
不是身體上麵的,而是來自於心靈上的,這個年輕的特工突然之前有些迷茫——為了自己的導師背叛了整個團隊,害死了所有小組成員的事情。
“沒問題,你要談什麼話題?”米亞有些詫異自己聽到的聲音跟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但是之前伊森給她留下的好印象現在起了作用,同意了伊森的請求。
“你在聽的歌叫什麼名字?”伊恩靠著柱子坐在地上,看著外麵正在落下的夕陽,突然問了個問題。
“Ihronah,一個來自於不萊梅的樂隊,好聽嗎?”米亞開著手機的公放,吹飛了自己的手上的泡沫。
“好聽,就是有點兒過於憂傷了,像是愛爾蘭的吟遊詩人,帶著故國的悲傷遊走在大陸上,卻找不到回家的路。”伊恩聽著電話裡麵略帶著回響的聲音,有些出神的說。
他做的事情保護了這個國家,可是曾經的隊友們卻再也回不來了。
“你喜歡看電影嗎?”米亞沒有在意他語氣中的情緒,而是問出了一個問題。
“少年的時候很喜歡,後來既沒有看電影的時間,也沒有可以一起看電影的人。”伊森輕輕的笑了起來。
曾經的少年時光是多麼快樂的日子,可是太快也太短暫了,再回頭去看,那美好的記憶就像是隔著一個世界一樣,再也觸摸不到。
“那你看過《殺手萊昂》嗎?”米亞輕笑一聲,“女主角問男主角,人生是一直如此痛苦還是隻有童年如此?”
“男主角怎麼回答她的?”伊森把手蓋在了眼睛上麵,輕聲問。
“一直如此。”米亞回答。
“你知道嗎,你安慰人的方法真是糟糕。”過了好一會兒,時間久到米亞都快要以為伊森掉線了,他才說了一句話。
“我沒安慰你,隻是闡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米亞從浴缸裡麵跨出來,打開了淋浴,衝洗身上的泡泡。
“我聽到了流水的聲音。”伊森捂著眼睛,有眼淚從他的手邊流下。
“因為水在流動。”米亞理所當然的回答了一句廢話,她關掉了淋浴,拿起浴巾圍在身上,“現在你還能聽到嗎?”
“不......”伊森不知道話題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跳到這個方向,有些茫然的說。
“所以你看,所有的事情都會過去的,就像是流水一樣,流過之後,連痕跡都會在時間的作用下消失不見。”她用圍巾擦乾淨了自己的身體,拆下了頭上包著的毛巾,換上了一件浴袍。
“你說的對。”伊森苦笑一聲。
他們這一個行業就是這樣,即使是多麼嚴重的事情,都會在任務完結之後成為一件被封存的檔案,再也不會暴露在人前。久而久之,大概就算是執行任務的人,也會把這段記憶給塵封起來吧?
“看在你請我聽音樂會的份上,我今天也請你聽一場鋼琴演奏。”米亞趿拉著拖鞋,走到了起居室,坐到了鋼琴凳上,把手裡的電話放到了一邊。
“當當當——”
“當當當——”
一陣激昂強烈的鋼琴聲響了起來,彈琴的人手指大力的在黑白琴鍵上麵瘋狂的跳躍著,速度快的仿佛她手底下不是鋼琴,而是一張沒有弧度的紙片一樣。
而電話那邊的伊森則是聽著這段變奏版本的《命運》目瞪口呆。